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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底下,俱是驚濤駭浪。 容央抿一抿唇,強笑道:“我的意思是,妾室而已,又不用循規蹈矩,相待如賓, 處起來,也會費力氣嗎?” 花瓶旁邊, 沏有一盞半溫的花茶,褚懌不管, 拿起來就喝了,喝完笑道:“會?!?/br> 容央盯著那盞茶,瞪大眼, 那是她剛剛被燙了一口后,特意晾涼的啊。 還有, 他怎么直接拿嘴往自己用過的茶具上湊??! 容央又羞又惱,反應過來后,意識到根本沒聽到他剛剛的回答, 眼睛眨了幾下:“什么?” 褚懌從容:“會累?!?/br> 容央這回反應很快:“是因為跟我相處累,所以覺得跟其他女人相處也會累嗎?” 褚懌意外,這回居然覺悟這樣高? 容央看他這表情,立刻就明白了,霎時一聲冷笑:“是, 我這樣任性,哪里比得上人家表舅家的姑娘,那樣好的性子,又是自小和你一塊長大的青梅,你隨便一個眼神,人家就能知心解語,若是同那樣的夫人相處,你定然就不會感覺累了?!?/br> 褚懌聽完這一番酸溜溜的話,眼睛瞇起來。前面那些倒也罷了,后面這一大串“知心解語”的東西,她都是從哪兒搬來的? 難道也是褚琬、褚苓那兩個講的? 褚懌定神,心里突然冒出個促狹的念頭,語氣淡淡地回:“是嗎?” ——是嗎? 容央一愣之下,更氣得冒火。 還反問? 什么意思??! 褚懌笑:“說起來,成婚前,奶奶的確屬意于林表妹,不過到底是有緣無分,便如……殿下和宣德郎,以及,探花郎?!?/br> 容央雙眼立刻瞪得如銅鈴一樣。 好生厲害的家伙! 非但用一個“奶奶屬意”把自己摘了個干干凈凈,還拿“有緣無分”反殺到她頭上來! 什么宣德郎、探花郎……那兩個走馬看花的過客,能跟他的小青梅一樣嗎?! 容央冷然大笑,憤怒之中,心生一計,順水推舟道:“也是,若是論及婚前屬意過的對象,那我倒是比將軍多得多了,哪里只是宣德郎、探花郎呢?在此之前,什么開國郡公家的賀三郎、光祿大夫家的小郎君,我都是結交過的,去年重陽相國寺齋會上,我還賜了寧小公子一支洞簫,同他在林間合奏過一曲呢?!?/br> 八仙花后,那人唇邊弧度漸漸僵硬,一雙深黑的眼中笑意凝結。 容央滿意地收場。 褚懌一哂,這回根本理也不理,轉頭朝屋外:“餓了,傳膳?!?/br> ※ 當夜,前廳家宴熱鬧非常,其歡暢程度,遠勝于昨夜的端午宴。 想是和四爺褚晏闊別多時之故,褚懌今夜在席間與之言歡,飲酒甚多,回屋后,那眼神雖然還算清明,可一身的酒氣實在嗆得人不敢近身。 容央郁悶至極,因是在侯府,不能分房,便勒令他去凈室沐浴半個時辰,本想著浸泡之后,那氣味多少能消散一些,然等人上床時,發現根本是事倍功半。 容央躺在里側,被那沉而熱、烈而嗆的氣味熏著,惱火地扭過身朝里挪去。 剛挪完,后面人跟著一動,一條笨重的手臂落下來。 容央大驚,忙不迭扭頭去推:“你……你干什么!” 燭光中,褚懌半瞇著眼,瞳仁黢黑,不知是醉是醒。 容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那條胳膊推開,剛解脫一點,枕邊人頭忽然低下來,嚇得她激顫:“你……臭死了!你再敢放肆,我把你踢下床去你信不信?” 褚懌臉被推開,唇微揚,半天終吐出一個字:“踢?!?/br> 容央瞅著他這副囂張的無賴樣,氣急敗壞! 什么東西,神經病一樣! 仗著喝醉故意來撒酒瘋是嗎?! 嘴上沒罵,可底下很爭氣,嘭咚嘭咚地朝前踢踹過去。 不踢還好,踢完更是怒火中燒。 什么鬼身體,硬得跟鐵似的! 容央咬牙,憤憤然掖緊被褥朝里睡去。識時務者為俊杰,眼下奈何不得,那就秋后算賬,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矣! 褚懌盯著那忿忿不平的小背影,一哂。 本是不想來熏她的,可不知為何,心里想的是一樣,實際上做的卻是另一樣。 不想逼迫她,偏又想招惹她;不想去哄她,偏又總忍不住一次次把她惹惱,然后再咬住她那放得很不高明的魚鉤,或主動或被動地去順了她,從了她。 什么毛??? 褚懌自嘲一笑,轉念想起午間在坐榻上聊起的話題,笑又凝住。 不止是宣德郎和探花郎啊…… 褚懌扯唇。 枕邊,她發如墨潑,褚懌勾住其中一撮,打著圈繞在指間,入眠。 ※ 端午休沐之后,帝王復朝,上朝頭一天,便是風譎云詭,血雨腥風。 熹微拂曉,驃騎大將軍褚晏rou袒負荊,慨然長跪于崇政殿外,氣氛凝重的大殿內,官家愁眉不展,一眾言官滿臉鄙薄。 這三日來,雖然官家明言休沐,回絕一切覲見,但褚晏及上官岫這兩位大官被相繼彈劾一事,仍舊是鬧得沸反盈天。 一個下令招安后連夜殺降的戴罪將領,一個是和談立功在先,給前者擦干凈屁股后反被狀告的當權副相,明眼人一瞧便知,這背后牽扯的絕對不止是各大言官在奏折上羅列的罪名,談淺些,是金坡關一役禍根在誰;談深些,便是國朝的文武之戰,軍權之爭。 兩名侍御史相繼把褚晏殺降之惡劣影響朗聲陳述過后,在翰林學士王靖之帶領之下,齊聲懇請官家治罪。 官家面沉如水,不予回應,底下一員紫袍大官站出,知樞密院事吳縉肅然道:“戰事剛畢,國庫虧虛,此時用招安的手段解決暴民,本就弊大于利。何況賊人人面獸心,受降當夜就醉后放火殺人,jian*yin*婦女,如此罄竹難書者,天下人得而誅之,褚大將軍圍城剿匪,不過順應天命,何罪之有!” 王靖之冷聲詰道:“順應天命?酒后作亂者只那被朔州刺史當場處決的十二人,與其余八千人何干?他褚晏如果信不過,大可從一開始就不用招安之法,何必前腳招撫,后腳殺人?如此兩面三刀,背信棄義,至官府公信于何地?至陛下天顏于何地? “殺降不祥,殺降不祥……而今因他金坡關戰敗,陛下已痛失愛女,難道這還不夠,還要為他褚家搭上社稷江山嗎?!” 從一場殺降談及禍國殃民,這凌厲狠辣的辭采,大張撻伐的功力,果然不愧為國朝之文壇巨擘。 吳縉怒極反笑:“好一個‘搭上社稷江山’!褚家軍在前線作戰時,爾等紙上談兵,三番兩次在前朝胡亂干擾,七萬將士受困金坡關,吞風飲雪苦撐十日,所等的援兵被你們收了放、放了收!六萬英魂戰死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