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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除影影綽綽的燈火外,黑漆漆一片。 時辰確實是到了。 容央吞下一口唾沫,后知后覺,這滋味居然有點像上刑場。 不及緩神,外間低低切切的交代聲散去,伴隨一聲“吱”,男人的腳步聲自外而來,一聲一聲,一下一下,又是那種讓人難以反抗的壓迫感。 容央蹙眉,低著的眼睫開始打顫。 織金地衣上,只有自己一個小小的黑影,容央攥緊小手,靜等那人的影子映上來。 等半天,沒等著。 抬頭,男人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面那張坐榻上,此刻,正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 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可那眼,又仿佛是第一次這樣地亮,這樣地深。 容央百爪撓心,打量片刻后,試探開口:“將軍……醉了?” 光影旖旎,褚懌那雙眼終于微動了下,喉間“嗯”一聲??赡茄凵穹置髂菢忧迕?,哪里像有醉意? 容央心中愈發七上八下。 什么意思哪? 這洞房究竟還洞不洞了? 不洞最好。 容央壓下那點忿忿,順水推舟:“那就早些歇息吧?” 既然醉了,想來也該是乏力了,躺下一覺睡去便最好了。 褚懌卻不起身,人往后靠,金刀大馬地倚坐在那兒,整個人愈顯散漫慵懶。 “頭上的東西不取么?”聲音倒還穩得很。 容央此刻自然還是盛裝華服的,聞言一怔,心道還怕我硌著你是么。面上卻笑:“這便去,將軍若乏了,不妨先歇下?!?/br> 生怕對方跟自己客氣,又補充:“不必等我?!?/br> 褚懌眉峰微挑。 床上人迤迤往外走去,褚懌垂眸,視野里,大紅裙裾飄飄曳曳,金絲繁復的一截裙角從他靴上一掠而過。 和今日她放在自己掌心的那只小手一樣,似有又無,令人本能地想要攥住。 屏風外,漆繪十五連枝燈上仍舊燃著紅燭,一簇簇火苗在黑夜里躍動,容央對鏡取下沉甸甸的鳳冠,摘去兩靨及額心點綴的珠鈿。 失去金玉珍寶的映襯,僅綠鬢如云,肌膚勝雪,那精心描過的五官一時愈懾人心魄。 容央側首,去摘右耳的金鑲珠耳環,如潮酒氣驀然涌來,下一刻,纖細手腕被人從后抓住。 容央一震。 鏡中燭光燁燁,褚懌站在身后,guntang的體熱從兩人相貼的地方極快蔓延,容央慌忙撤手。 褚懌卻不撤,反而順勢握住那只摘到一半的耳環,低著頭,把那金鉤從她耳洞里輕輕地、慢慢地取走。 他分明沒有碰她的耳,容央卻感覺耳廓全是火燒一樣的熱。 鏡中,他眉眼低垂,長身玉立,視線專注地投在她耳上,赫然是個專心致志的模樣。 容央意外之余,僵著身體坐直,果不其然,這只順利取下后,褚懌又如法炮制地去取另一只。 大抵是喜服金冠的緣故,此刻看他,那些平日里難得一見的世家貴氣竟格外濃烈起來,特別是那垂下眉目的側臉,深深的臥蠶,纖長的眼尾,斜飛入鬢的漆黑劍眉…… 恍惚中,竟有了幾分“陌上人如玉”的溫潤清貴。 容央不覺走神。 驀然一聲輕響,一對耳環被褚懌擱在鏡臺上,利落的動作,恍如戰后擱刀。 容央立刻斂住遐思,靜默半晌后,起身。 褚懌依舊站在繡墩后。 容央嬌小,螓首微垂地站在他跟前,實在是小小一個。褚懌眼神深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容央深吸一氣,然后抬起頭來,伸長手去摘他髻上的銜珠金冠。 褚懌眸一深,顯然意外。 男人的視線是那樣直露而熾熱,鼻間的氣息也那樣guntang,因為距離近,仿佛就拂在自己鼻間,連同自己的,牽牽扯扯,如藕絲連。 容央一顆心亂如鹿撞,金冠在手里越拆越緊,慌亂中,墊腳去看。 褚懌頭一低,親了上去。 唇上一重,腦中如有驚雷炸開,容央大驚失色,后退,腰被握得死緊,不由瞪大眼睛。 咫尺間,燭光明滅,男人一雙黑眸似闔似睜。 下一刻,唇瓣微痛,是被他轉頭時用齒咬過。 容央一瞬間從頭皮麻至腳心! “哐當”一聲,金冠從一雙小手上砸落,兩道紅影交纏在一塊,前前后后,踉踉蹌蹌,自屏風外進來。 濃烈酒氣涌入肺腑,涌入四肢百骸,麻痹著每一條神經,每一寸肌膚……容央如被浪卷入水底,窒息中貝齒一松,被他攻城略地。 起先還是小心試探,淺嘗輒止,而后越來越恣意囂張,唇開合,碾壓,像要把她生吞活剝,又像要吸走吸干她的魂、她的魄。 容央雙頰如沸,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倒進床帳里的,也完全不知為何僅僅一雙唇,一雙那樣薄的唇,會在此時爆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震愕中,雙手不知摸到什么,guntang而微凸的觸感,一條一條,一塊一塊,腦海里驀然劃過一幕幕應景又不合時宜的畫面 是疤。 容央瞳孔赫縮,鉚足力氣朝前一踹。 褚懌眼鋒驟凜,抓住那腳,眸底火焰燁燁。 第16章 、長夜 羅帳昏紅,紅燭晃動,彼此氣息一進一出,急促,沉重。 褚懌單膝跪在床邊,赤著胸膛,鮮紅喜袍已袒在臂彎間,古銅色的雙肩在燈光映襯下,隱約有薄汗氤氳。 容央一雙唇鮮紅欲滴,亦是酥*胸半露,曲線起伏,駭然地瞪著面前那片赤*裸的胸膛,臉色慘白如漿。 褚懌垂眸瞥過胸前猙獰的疤痕,立刻把衣袍拉上。 下一刻,松開那只瑩白小腳。 容央重獲自由,骨碌碌爬起來坐在床頭,抱著膝,喘著氣,仿佛一只剛從虎口逃生的兔兒。 褚懌看在眼中,眸底深沉。 攏上衣袍穿好后,踅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又驀然想起什么,低著頭把腳步收住。 容央驚魂甫定,正扶著床邊屏風怔怔坐著,看那背影停住,不由又心一凜。 這時褚懌后退一步,拉過一張圈椅并在坐榻邊上,合衣往榻上躺去。 容央疑惑。 坐踏小巧,他躺在上面,一雙露在外的長腿就大喇喇地放在圈椅扶手上,分明是個能硌死人的姿勢,他卻仿佛躺得很悠然。 容央心中一梗,平靜下來后,慢慢滲開幾分心虛愧怍:“你……” “睡?!瘪覒恢皇执钤谘矍?,截去她后面的話。 “……” 窗外夜風起伏,吹動庭院里的梧桐樹,悉悉索索。容央心潮涌動,一面為他“放過”自己而慶幸,一面又有點忐忑不安。 目光四轉間,略過床內側疊得高高的幾床喜被,容央想,就那么任他在對面躺著也不是辦法,于是道:“這兒有多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