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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一個“宋主任”,有時宋雨樵還沒能認出是誰,對方已經離開了。距離午休時間結束還有一個小時,對宋雨樵而言,吃一頓午飯綽綽有余。他在美國留下的習慣,午餐吃得十分簡單,十分鐘內完全能夠搞定。眼下,宋雨樵的當務之急,只是找到一個空座位坐下而已。宋雨樵瞧準了窗邊角落的一個位置,正往那里走,忽然聽見有人在身后喊:“小樵!”聞言,宋雨樵停下腳步,厭惡地閉了閉眼睛。他不用回頭也能知道誰這么叫他,全單位只有顧晦之一個人敢這么叫。宋雨樵轉身,幽幽地看著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沉聲道:“說過以后不要再這樣叫我了?!?/br>顧晦之面上一僵,窘促地笑了笑,說:“我忘了?!?/br>他同樣端著餐盤,也是才來吃飯的樣子。不過,宋雨樵無意和他一起吃飯,于是先留在原地和他交談,問:“什么事?”宋雨樵的冷漠無疑讓顧晦之的面上掛不住了,他臉上故作熱忱的笑容褪去,說:“既然碰到了,一起吃吧?!?/br>“不了,我想一個人吃,正好有些事情要考慮。再見?!彼斡觊哉f完扭頭便走。“小樵,”顧晦之立即跟上,對上他冷酷的目光,立刻道,“對不起。雨樵,我們談一談吧?好不容易任務告一段落了,大家都有時間?!?/br>“告一段落不就是沒有結束嗎?科技永遠在進步,科研永遠在爭分奪秒,沒有盡頭。哪兒來的時間?現在是午休時間,工作上的事,等上班以后再說。工作以外的事,我和你沒什么可談的?!彼斡觊钥觳酵莻€空座位走,無奈被顧晦之耽誤這么幾分鐘后,空座被搶占了。宋雨樵沉了沉氣,只好另外找座位。“我們到樓上去吧?!鳖櫥拗ㄗh道。宋雨樵正打算上樓,但他不想和顧晦之一起。他不答,兀自往樓梯的方向走,余光仍瞄見顧晦之跟著自己。宋雨樵這幾天來的后悔在此時達到了巔峰,他后悔那天整個控制室歡呼成一片海洋時,顧晦之抱他,他沒有當場拒絕。顧晦之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不想揣測,但他本人僅僅是因為目標實現,激動得難以自禁而已。興奮勁兒自然不會馬上過去,不過接踵而來的工作讓宋雨樵迅速冷靜下來。等過后有人問起他和顧晦之的情況,提起在控制室里發生的一幕,宋雨樵才后悔得后知后覺。那時他的態度可能給了顧晦之某種錯覺,以至于兩人還在西部城時,顧晦之又開始找他,直到回了院里,還不罷休。“顧主任,”宋雨樵煩不勝煩,回頭道,“您能不能別再跟著我?”顧晦之愕然,隨即皺起眉頭,直截了當地請求道:“雨樵,上次是我不對。那只是我隨口說的,你知道,我有時候氣昏了頭,就會口不擇言。那只是失誤而已,我不是真心要和你分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br>“‘失誤’?那就是不夠精確了?”宋雨樵以為自己能夠冷靜,但顧晦之提起舊事,他的氣馬上來了,“愛得不夠精確,還在一起干什么?”顧晦之哭笑不得道:“Honey,談戀愛不是搞科研,你別生搬硬套行不行?”“不好意思,我只談過這一場戀愛,沒有經驗參考,只能生搬硬套?!彼斡觊岳浔鼗卮?。“行、行,你說什么都行,你說的都對?!鳖櫥拗f話時,嘴角掩飾不住笑意,“總之,上次我是氣昏頭了才亂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好嗎?”宋雨樵逼視著他的眼睛,說:“但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沖我喊‘分手’了,顧晦之。我原諒過你一回,你還來第二回。要是我再原諒你,就顯得我太賤了。第一次是‘失誤’,這一次也是,你知道兩次‘失誤’是什么嗎?是‘錯誤’。你都三十二了,敢說還不敢認嗎?從一開始我就表明過態度,我愿意和你一起經營這段感情,但是也不怕和你分手。但是你呢?你有好好珍惜嗎?行了,我不想再和你討論已經結束的事了。別再纏著我?!?/br>“Honey,”顧晦之快步跟上他,“說到底,這次也不完全是我的錯吧?如果不是你要去相親,我至于和你說那種氣話嗎?我……”他的話沒說完,宋雨樵就直接把餐盤里的食物倒進一旁的潲桶,餐盤也丟進回收區里。顧晦之面色發白,費力地咽了一口唾液。“我是去相親了,但后來成了嗎?我不是偷偷去的吧?我為什么去,不是早和你說清楚了嗎?我問你,要是你奶奶快死了,就指望著自己閉眼前,你能去相一回親,你去不去?”宋雨樵知道顧晦之的祖父母均已去世,所以這么說,“去之前說你能體諒,回來你跟我翻臉,現在又說那只是一時沖動。你什么時候能穩重點?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謹慎了,反正我們完了。別再為這事纏著我,我可不想找到書記那里,讓單位出面解決?!?/br>顧晦之本還要跟著宋雨樵,直到他說出最后一句,才不得不停了下來。相親前,宋雨樵mama的原話是“讓奶奶閉眼前放心,知道孫子沒有走彎路”,所以宋雨樵答應了。那天的場面在宋雨樵看來很滑稽,從見面到吃飯,再到道別,身為介紹人的表嫂全程舉著手機跟拍,為在病房里的宋奶奶做直播。這無疑給女方留下難以啟齒的印象,宋雨樵從頭到尾都十分佩服那姑娘的涵養,沒有當場翻臉。相親的直播結束后的第三天,宋雨樵的奶奶在重癥病房里搶救無效去世,享年八十三歲。宋雨樵和那個姑娘自相親那天后,再沒有聯系過,包括表嫂在內的家里人也不多做詢問。一家人的心思全記掛在老人的身上,相親更像是一場沖喜,可惜沒有成功。宋雨樵去西部城前,好不容易請到兩天的假,回老家參加奶奶的葬禮。一些不認識的親戚見到宋雨樵,流淚惋惜之時,不少措辭是遺憾奶奶沒能見到孫子結婚。宋雨樵同樣遺憾,只因奶奶在辭世前,沒能看見自己唯一的孫子在電視里被稱為“英雄”。在新聞報道中,宋雨樵和他所在的團隊,為國家、為人民做了非常大的貢獻,可惜在他人丁稀薄的小家里,他沒能達成奶奶最淳樸的愿望。父母早已放棄要求宋雨樵結婚。人們常說,兒女的成就是父母最大的自豪和驕傲,但其實有時候,兒女的成就越大,父母越卑微。早在宋雨樵出國以前,他就感覺得到,父母認為自己管不了他了。任何事情,宋雨樵越是能夠自己做主,父母就越不敢置喙。那時,他才十六歲,只身遠渡重洋,留學深造,母親除了讓他多注意身體以外,再無其他。宋雨樵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