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3
鞭,馬車飛馳而出。 這一路上,車夫嚴格執行了道爾頓的命令,盡量貼近白河行走,此時設立在河畔的第三個檢查哨已經距離他們不遠。馬車逼近檢查哨的時候,伴隨著嘩嘩的水聲,一條輕便的駁船迅速地從白河的建筑陰影里劃出。 這里原本是道爾頓給自己準備的退路,一旦叛亂不利,又或者貴族們想要順帶解決他,他就從這邊撤走。眼下發揮了比預想中更關鍵的作用。 道爾頓抱著女王,從馬車上跳下來。 阿黛爾回頭看了一眼后面,一隊騎兵正迅速逼近,為首的正是她親愛的導師先生。 后背撞上堅硬的船板,阿黛爾顧不上抱怨,立刻翻身貼到船底艙里。她剛這么做,就聽到“梭梭”的利箭從頭上飛了過去。道爾頓貼著船舷的另一邊,阿黛爾聽見他十分不得體地咒罵了一連串。 罵得好。 勇敢的槳手們奮力劃船,它在水面穿過一切扭曲古怪的黑影,迅速朝著河對岸而去。等到追兵抵達時,駁船已經靠岸了。道爾頓的部分手下就駐扎在這里,兩邊的火把將河面印得粼粼如金。 手肘被道爾頓有力地拉住,阿黛爾從駁船中跳上岸,她回頭。 海因里希舉槍,瞄準了河對岸剛剛踏上土地的女王。 在他將要扣下扳機的那一刻,他曾經的學生忽然轉頭,兩人的目光隔著河碰撞在一起?;鸢训墓饫?,銀色卷發的女王面容格外清晰——他親眼見證那張臉如玫瑰花苞綻放般,逐漸褪去童稚變得艷麗無雙。 海因里??蹌影鈾C的手指頓了一下。 坐在椅上的受審者阿黛爾站起來,轉身巡視衛兵和群眾。光自側高窗投進教堂,落在女王銀色的卷發上,她優雅微笑,為自己做了最后的辯護: “身為女人頭戴王冠,就是我的原罪。[1]” 1557年8月28日。 羅蘭帝國第一位女王在叛亂中被送上了斷頭臺。 ………… 阿黛爾以為自己下地獄了。 上一秒她結束自己的生命,下一秒她重回兵變的這一夜。 靠在雕花的椅背上,阿黛爾帶著象征王權寶戒的手緊緊抓住扶手,不知從何而來的信息涌現在她的腦海里: ——那是她死后,帝國的百年歷史。 她被推翻之后,王位之爭使帝國陷入長達三十年的混亂。其他國家的干涉,國內貴族與平民的矛盾,新神教派與舊神教派的爭端……一切種種,使曾經強大輝煌的帝國走向末路。而史書對她的描述是“她是位有為之君,可惜難抵命運”。 第127章 一個擁抱 “教皇死了?”得到召見的道爾頓問。 “任期不到一年吧?!迸跻贿呎f, 一邊在道爾頓的陪同下穿過回廊?!翱磥斫虝氖炙嚥]有失傳?!?/br> ——謀殺教皇,也算得上是一項傳統了。 怎么說呢,教廷權力最大的時候, 折騰起世俗君主毫不手軟, 但那些穿紅衣服[1]的對他們自己的“父親”也見不得多么手下留情。教皇更迭的速度比國王只快不慢,迄今為止任期最長的教皇也堪堪三十年,最短的只有兩天——后者被稱為“兩日教皇”, 平均任期七年。公元九世紀以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內, 教皇更換的速度頻繁到受邀參加教皇典禮的王公諸侯還來不及離開教皇國, 就不得不又折返回去參加新一任教皇的典禮。 明面上死于世俗國王手中的只有三位,剩下的大多是被教會自己弄死的。 ……從這個程度來看, 被稱為天下信徒的父親的教皇, 可真是有一堆好“孝子”。 “比其他的前任,他死得可真不是時候?!?/br> 道爾頓毫無敬意地說。 “的確不是時候, ”女王說, “他太過強勢也太過迫切了。他自己倒算得上一位‘圣人’,但教會不需要一位真正的圣人來做教宗。不過,倒也可以理解……”女王嘆了口氣, “羅蘭和魯特給他太多壓力了?!?/br> 魯特帝國是第一個尊奉新神派為國教的帝國,堂皇地將自己的君主加冕為與教皇同起同坐的“皇帝”。而教會原本以為能夠cao控的羅蘭帝國, 在她執政之后也在迅速地掙脫控制。去年神判之后, 羅蘭國內的宗教之爭大體上平息,教會的爪牙被狠狠地拔掉了。 如果教會接下來能有一位軟弱點,無能點,不要那么偏激的教皇,那么教皇國也還能與羅蘭和魯特和稀泥更久一點。 偏偏, 羅蘭女王給日益腐朽的教皇國送去了一位手段強硬的“圣人”。 圣特勒夫斯二世是個……過于偏激的聰明人。 他當初被迫離開圣城的那么長時間里,流浪在外,親眼目睹了教會的許多弊病,從贖罪券到修士們的墮落,也看到了世俗君主們對教會的日漸輕慢,以及這種輕慢背后隱藏著的武力威脅。正因為如此,他就任教皇后,才會以強硬的手段推行“回歸圣潔”運動,要求教士恪守清貞節儉,倡導苦修。 “他太迫切進行改革了,危機深重是一方面,羅蘭的壓力也是一方面?!?/br> 圣特勒夫斯二世看到教會腐朽必然走向滅亡的危機,與此同時,緊鄰著教皇國的羅蘭卻出現了一位有神跡作為標志的君主,并且這位君主在普通人心中有著寬容,仁慈和悲憫等等美德,與教會形成了可怕的對比。 圣特勒夫斯二世足夠敏銳,也足夠關切教會的未來,而這一切變成了沉重的壓力背負在他肩膀上。 因為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羅蘭帝國就會像魯特帝國一樣,進攻圣城,逼迫教會承認他們的君主為皇帝。等到那時候,教會的威嚴也就徹底不復存在了。 “他急于遏制羅蘭的復興,為此不惜以可敬的魄力與樞機主教們對抗?!?/br> 最終也因此而死。 有些事情,無法急于求成,哪怕它的確迫在眉睫。就像一株參天大樹,你知道它正在朽敗,正在走向死亡,但它根系龐雜,枝葉眾多。你看它慢慢死去,也需要一個不短的過程。但,圣特勒夫斯二世的歸潔運動太過徹底,他貿然地揭露了主教們墮落的那一面,在將他們逼離自己的同時,也將教會這顆大樹腐朽的根莖砍斷。 于是大樹轟然倒塌。 “當然,”女王轉過一個拐角,陽光被長廊檐角分開,光和影一起落到她臉上,“他更多的是在賭?!?/br> 賭天國之海的那場決戰。 雅格、自有商業城市聯盟、魯特和羅蘭之間的戰爭糾紛,在背后是教皇不遺余力地推動。天國之海大決戰的結局,決定著接下來的世界走向。圣特勒夫斯二世在賭,賭羅蘭和魯特會在海戰中潰敗。那么,他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時機。 “他在賭,羅蘭何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