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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不要再扯我袖子。這里太高,一會失衡摔死你?!泵嫌^鯨轉身繼續向前去。 申姜很識相地立刻松開了一些,因為她莫明覺得,孟觀鯨說的‘摔死你’,可以理解為‘你摔下去我也不會救你’的意思。絕不是在嚇唬她。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孟觀鯨的容讓,是有限度的。 在某些小事上,他并無所謂,所以看著溫和,甚至有些慈善尊長的模樣,對弟子諄諄教誨。弟子耍賴也不要緊。 可有時候隨口說出的話,卻是他真心實意地‘通知’,甚至都不是告誡。 申姜有些懷疑,孟觀鯨根本沒有掩飾他自己本性的意圖,他看上去的‘和氣’,甚至都不是偽裝,只是他自己喜歡這樣的表情。 她有些懷疑。孟家到底有沒有正常人? 孟夜令人窒息,孟觀鯨也令人窒息。 前者是心理層面,后者完全是字面的意思。 兩人走過了吊橋,云霧卻并沒有散去。 可視范圍只有三四步的距離。 申姜勉強看得清,腳下是青石板的路。 四周偶爾有人聲,遠處影影重重,時有飛檐在霧氣稀薄時短暫地出現,又因霧氣轉濃而完全被遮蓋起來。 小雨淅淅瀝瀝。腳下濕滑。 申姜緊緊跟著孟觀鯨,兩人時不時會遇到迎面而來的烏臺孟氏弟子,聽這些人言語,似乎剛剛上完夜課。他們大多提著燈籠。三五結伴。有些邊走,邊笑著高談闊論,有些不知道講著什么小話。 因有手里的燈籠在,他們的視線范圍似乎更廣一些。 老遠就能看到孟觀鯨,連忙提燈垂首,退到路邊去。 不過對申姜一點好臉色也沒有。 每次申姜回頭,都能收到幾個白眼。 時不是還有低聲笑她狼狽得像野狗一樣的閑言碎語。 申姜默默在心里比中指。 孟觀鯨住的地方較為偏僻。 兩人一前一后的經過一長段沒遇到任何人的石徑之后,才到了一處庭院。 守在門口的侍童見到孟觀鯨回來,急忙提燈迎上來:“尊上。有客人在等?!泵嫌^鯨把手里的琴盒給他,他連忙接過來,好像沒看到申姜似的,取代了她的位置,迎著孟觀鯨進門去。 申姜也無所謂,跟后面。 進門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庭院門嗣上寫的是‘灼灼無邊’兩個字。 這應該不是一個什么詞句。但卻被鄭重其事地當做庭院的名字。 有些奇怪。 孟觀鯨進院沒走兩邊就停下來,有個女子穿著粉絲的旗袍,站在庭院的花樹下等他。 她這些裝扮,完全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擅嫌^鯨卻假裝見怪不怪。說了一句:“鈴先生來了?!北闶┦┤簧锨?,兩人相攜,往旁邊的亭子里說話。 侍童垂眸退開。并給申姜打眼色。 可申姜聽到鈴先生兩個字,心都跳快了幾拍,怎么可能走。 于是理也沒理侍童。 侍童即使是惱怒也沒辦法。主家就在前面,且還有客人。憋著氣自己退開去了。 鈴先生進亭中后,背對著申姜的方向。 因亭子離這邊有些遠,兩人說話的聲音若有若無,聽得并不清楚。 申姜怕萬上前被孟觀鯨注意到,連邊邊角角也聽不見了,所以沒有擅動,做出乖乖巧巧的樣子,學門邊的侍童垂首矗立,確實卻恨不得把耳都豎起來。 雖然能聽到的不多,但很顯然鈴先生似乎是為什么事生氣。 有一段,大概因為情緒激昂,而音量頗大,讓申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先是鈴先生開口質疑:“你上祭道,有什么東西可祭?” “怎么沒有?不就像祖輩一樣嗎?!泵嫌^鯨的聲音還是那么有條不紊:“我有鐘情之人?!?/br> 鈴先生大概說了什么難聽的話。 孟觀鯨無聊地投著魚食:“淵宅雖然是長輩,但烏臺也不是下仆。要說起來師母也是母,當比作母子,你做母親的,對著的兒子,好講這樣的話?你愿意講,我可不敢聽。怕臟污的耳朵?!?/br> 鈴先生大概還要說什么。 孟觀鯨猛然挑眸,目光凜冽:“我一向,是不喜歡你們淵宅的。前幾任姑姑,實在叫人厭惡。輪到你這兒,也難喜歡得起來。我這個人,心里喜歡才會心情好,就肯遷就,不喜歡了心情就不好,容不得砂。你最好少污蔑她人。要開口說什么之前,還請斟酌再三。即使我今日一時不高興,要將你斬殺,陳三七可攔不住我,恐怕你就了白死。到底這是烏臺,先祖設下的正門,不是擺設。你在這里,大宅也護不著你。等過些時候,它便自會再換個主人?!?/br> “孟觀鯨!”鈴先生怒聲喝斥:“你不要太猖狂!” 聲音嬌滴滴,但也多少帶著幾分凌厲。似乎還有些想哭似的。 但倒底沒再多說,憤憤然轉身叫了一聲:“陳三七!我們走?!北愦蟛蕉?。雖然是有怒氣,可旗袍下身姿搖曳,胸前的長長短短的珍珠項鏈更添幾分貴氣。 申姜向門口張望,只看到一片衣角跟在她身后??焖俪隽送ピ旱拈T。 孟觀鯨說完話,就往東南角的小樓去。 遠遠侍立的侍童終于有了機會,見申姜想跟上去,立刻跑過來一把攔住她:“你回你房間去吧。尊上要見你,自然會叫你的?!蹦抗饫淠煤?。 申姜向前面望,孟觀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石徑了,便扭頭看向侍童:“我住哪邊?” 侍童白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行吧。 申姜站在院中,仰頭看天,霧沒散,雨卻還在下個不停。 看來鈴先生確實是上一任的淵宅主人,不過今天她和孟觀鯨的話,實在叫人聽得云里霧里。未必是她接任后首次知道孟家祭道的規矩,感到不滿,前來阻止? 雖然孟家是不會聽的。要是斷祭,那大陣就完了,兩個世界都會受到影響。 可不斷祭,孟家的行事作風,也太冷酷臭不要臉。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F在更關鍵的自己怎么從這個小世界中出去。 申姜長長地嘆了口氣。 隨后打了個哆嗦。 她一路淋雨過來,又在雨里偷聽了這么久,現心肝都涼透了。又冷又餓。 這里明明只是個制造出來的小世界,可一切感覺都完全真實。 并且這樣一個幻境小世界,還只是孟觀鯨的靈識和回憶碎片造就的。 那他本人巔峰時期,是多么強大的修士,簡直難以想像。 申姜四顧,看到游廊上有守夜的侍童,原本上去準備問問清楚自己住哪,之后不論怎么打算,先弄個干衣服換上。怕這個侍童比之前的侍童人好呢。 沒想到她還沒走近呢,對方就做出聞到了什么臭東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