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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亦蹙起了眉,皺了皺鼻子,再三確認,“人不在這兒了?!?/br> 陳君陶聞言,犀利目光掃過江面,忽然看到個正在發光的小東西,飄飄悠悠往北去。是幻螢!它還在! “跟著它!” 另一邊,大霧彌漫,戰斗被迫中止。方斗護著決明如臨大敵,他們雖然還在水邊,但四周的景色顯然跟剛才不一樣了,從寬闊江面變成了某條不知名的河道。 楚憐站回了船頭,扶了扶下滑的眼鏡,姿態輕松得好像剛才的大戰只是熱身。 他跟決明隔空相望。 決明被方斗護著退回了岸邊,小船則在離岸不遠處。雙方隔著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卻已經走過了二十年那么長。 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決明深吸一口氣,迎著風,說:“楚憐,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為什么還要執迷不悟,殺那么多人,你就從來沒有后悔過嗎?” 楚憐:“那你呢?你有沒有后悔過,如果當初你對我說出實情,我或許會看在你坦誠的份上,選擇相信你會把鑰匙給我。這樣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那些事了?!?/br> 決明沉默。 楚憐:“你看,討論這些沒有意義。你想得到我的懺悔嗎?很可惜,我并不喜歡做這樣的事情?!?/br> 決明深吸一口氣,終于放棄了跟他多費口舌。曾經他有很多話想質問他,可臨到頭了,卻發現那些話都很空泛。即便楚憐跪下懺悔又能怎樣,他頂多能收到些心里安慰,可逝去的人不會再活過來了。 他現在只想保護還活著的人。 “你放了相野,我替他?!睕Q明道。 “其實你不必這樣,他能活到現在,就證明我沒有要殺他的意思。我只是想看一個結果而已?!背z道。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楚憐,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那就不信吧?!?/br> 楚憐似是嘆了口氣,垂眸看向籠子里的相野。相野又毒發了,楚憐雖然給他喂了藥,但神經毒素還在他體內堆積,讓他時不時會產生一些幻覺。 有時他會以為相齊沒死,有時他也會以為邢晝真的拋下他,再也不回來了。冷意時而從心底泛出,包裹住他的整顆心臟,讓他看起來臉色也有點冰冷。 他總是在虛假和現實中掙扎,從前是,現在也是。 “如果邢晝失敗了,他回不來了,你會怎樣?”楚憐問他。 “我會想,你都沒死,他為什么會死?!毕嘁案糁俾目p隙看他,說:“也許這件事失敗的話,我也會變得跟你一樣,覺得上天不公平,但我相信他會回來?!?/br> 楚憐沒有答話,他微微歪著頭,似乎在思考。 相野忽然又問:“你既然也在爛尾樓待了十年,那應該知道,我和相齊之間,其實并不像其他的養父子那樣親密。你知道為什么嗎?” 楚憐有些好奇了,“為什么?” 相野:“因為他永遠活在過去,他最在乎的人是你,不是我?!?/br> 楚憐輕聲道:“是嗎?!?/br> 相野:“知道我為什么喜歡邢晝嗎?” 楚憐笑了,他好像明白了相野的意思,但相野依舊說出了答案:“因為他永遠在往前走?!?/br> 頓了頓,相野又說:“他會回來的?!?/br> 楚憐聽出了他的篤定,他自己很不理解這種全然的信任。在他看來,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自己就容易崩潰。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點異樣的風聲。 不對。 楚憐倏然側身,抬手向空中抓去。 “咻!”那是一支箭,楚憐抓住了它,但也被它劃破了掌心。鮮血順著箭身滑落,楚憐略顯詫異地挑了挑眉,看向箭的來處——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出現在岸邊的草叢里,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也不藏了,起身振臂一呼:“打他!” 多簡單的指令,多青春洋溢的面孔。楚憐想起她的名字來,褚秀秀,是瀚海的那個小姑娘?她也到這兒來了嗎? 可此時的局面容不得他多想。 褚秀秀帶來了阿平,還有一整個巡邏隊。他們占據了河的這邊,方斗和決明在河的那邊,小船上是楚憐,兩面受敵。 戰斗即刻打響,這一次,楚憐就沒有上次那么游刃有余了。任他再強,手段再多,連番的戰斗下來,體力流失就很大。 十幾分鐘后,楚憐再次帶著相野轉移。 這一次,決明等人都被拋下了。兩人來到一片寂靜河道,楚憐坐下來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可他剛給自己的手掌包扎完,子彈便打在船頭。 “砰、砰、砰、砰!”連綿的子彈如雨落下,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楚憐當機立斷,撤掉藤蔓,抓著相野遁入水中。 “嘩啦?!币魂囂煨剞D后,兩人再次出現在一段陌生河道。 如果說楚憐在第一次遭到阻截時,還能保持衣服的干凈整潔,那此刻,全身濕透的他就有點狼狽了。 相野比他看起來更狼狽,但他在笑,“你以為決明就只會嘴上說說嗎?他是緝兇處的聯絡員?,F在的江州一定已經全面封鎖了,只要你還在江州,就一定跑不出他的網?!?/br> 楚憐:“他就不怕誤傷到你?” 相野反問:“你不是說不殺我嗎?你不會讓我死的,你還要讓我親眼看到最后的結局?!?/br> 楚憐:“可你們不是不信我?”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一句刺激你的謊話?也許你只是在重蹈覆轍。決明信你,是你不信他?!毕嘁罢f著,忽然靠近,淺色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楚憐,你不相信的,終究會殺死你?!?/br> 楚憐失笑,終于啞口無言。 “你輸了,楚憐?!毕嘁霸俅晤A感到了幻覺的來臨,大腦里一陣暈眩,惡心想吐,但仍然強撐著,有話要說。 “沒有一張傳送符的距離能夠讓你直接逃出江州,而你要看最后的結局,也必定不可能就這么離開。從這條河道的水藤茂盛程度來看,這里距離官水潭不遠。網在收縮,你會一步步被逼回去,流亡結束了?!?/br> 或許是為了呼應相野的話,追擊再次來臨。 這次趕來的是簡寒棲,緝兇處著名武斗派,風格極其彪悍。他帶著最多的人,出手也更利落。 看到那么多人出現,楚憐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每次逃脫,都會很快被找到了。就是因為人啊,人海戰術。 成也水藤,敗也水藤。 如果不是水藤占領了河道,造成大規模破壞,提高了危險性,緝兇處想必不會順利地調動那么多人手來排查河道。 而這個時候出現在河上的,除了他楚憐還能有誰? 電光石火間,楚憐想通了一切,終于低聲笑了出來。他在笑自己,二十年了,他好像真的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