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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毫無辦法,只能用力甩上房門,去給梵伽羅辦理保釋手續。砰地一聲巨響終于讓梵伽羅從這張桌子的“悲慘經歷”中醒轉。他眼皮輕輕一撩便看見了宋博士,于是勾著殷紅的薄唇微笑起來。“我知道你會來,”他把白皙的掌心攤開在桌面上,語氣愉悅至極:“所以我一直在等你?!?/br>宋睿自然而然地把雙手搭放在他的掌心,嗓音又沉又穩:“你在這里,我總是會來?!?/br>兩人深深望進彼此的雙眼,齊齊輕笑。“我提交了你的不在場證明,但是那三段殺人視頻,目前我還沒有辦法推翻,所以我只拿到了特釋令,而不是特赦令?!?/br>一個是暫時釋放,一個是赦免無罪,其中的區別梵伽羅自然明白。“我想看看那三段視頻?!彼吐曊f道。梵伽羅下意識地去拿手機,卻又忽然想起來:“我的手機遭到了這個調查小組的負責人的破壞,里面的資料全部丟失了?!?/br>“他是靈者?!辫筚ち_篤定道。“你感應到了?”宋睿把手機擺放在桌面上。“你剛走進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他殘留在你身上的磁場,淡藍色,氣息與那種藥劑屬于同源。他應該參與了張陽的實驗?!?/br>“所以說,背后對你下手的人是張陽?”宋睿猜測道。“大概,我得看看視頻才能確定。如果是他,應該與古董丟失案有關?!辫筚ち_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不,張家與古董案沒有關系?!彼晤7穸ǖ?。“為什么?”“因為閻部長從首長那里拿到特釋令的時候,那名負責人顯得很吃驚。他想不明白你的案子為什么會獲得頂層的關注。但專案組正在大肆調查玄門的人和那四個家族,如果是幕后黑手,ta肯定已經察覺到自己犯下的罪行暴露了,也肯定知道你身為這樁案子的特別顧問,會得到頂層的特別關照。這個時候對你下手就是阻撓破案的進程,必然會遭到來自于頂層的重重阻力和施壓?!?/br>梵伽羅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接口道:“但是負責人不知道,他吃驚于我的人脈,所以他與古董調包案沒關系。而他是張陽的人,張陽指使他現在對我下手,也表明了張家與古董調包案沒關系?!?/br>“是的,前提是對你下手的人真是張陽?!彼晤|c頭附和。“是不是他,我看過視頻就知道了?!辫筚ち_沉吟道。“行兇視頻已經全網刪除了,我讓孟仲再給我發過來?!彼晤D闷鹗謾C。梵伽羅卻勾著指尖說道:“不用了,我直接進入你的大腦就能看見?!?/br>宋睿愣了好一會兒才抿著薄唇點頭,摘掉金絲眼鏡后,一雙狹長的眼竟彎成了愉悅的弧度。他始終記得梵伽羅說過的話——進入不信任的人的大腦,無異于自殺。而他現在卻主動提出進入自己的大腦,這是為什么?是因為毫無保留的信任;是因為兩顆心已融為一顆心的依賴;是因為我中可以有你,你中也可以有我,雖是獨立的個體,卻擁有頻率相同的靈魂。宋睿試圖抿直唇角,瞳孔里的愉悅卻根本遮掩不住。梵伽羅受到他的情緒感染,也止不住地低笑起來,“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br>兩人手握著手,額頭抵著額頭,齊齊閉上雙眼。梵伽羅的意識毫無阻礙地走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它非常陰冷,也非常潮濕,處處都彌漫著一股腥氣,像是浸透了鮮血的泥土。它還很狹長,像一條走廊,延伸向看不見的盡頭。梵伽羅習慣于掀起海嘯和狂潮,把別人的記憶攪上大腦皮層,然后吞噬殆盡。但面對宋博士的時候,他卻只是順著這條黑暗的走廊慢慢前行,不忍心對它造成一絲一毫的破壞。老實說,它的環境并不美好,甚至于有些惡劣,卻無法讓梵伽羅產生半點討厭的情緒。只要一想到這是宋博士的內心世界,他就會不自覺地露出微笑。走著走著,這條陰暗潮濕的長廊竟然散發出了微微的熒光,然后逐漸浮出一張又一張彩色照片。梵伽羅借由熒光仔細一看,瞳孔不免縮了縮。只因這些照片里記錄的不是宋博士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而是梵伽羅本人的臉。他微笑時的樣子、蹙眉時的樣子、沉思時的樣子,甚至于發怒時的樣子,都被記錄在這一張張照片里。它們懸浮在長廊的各處,邊框閃耀著微光,像一顆顆星星,照亮了這個原本是一片黑暗的世界。梵伽羅的步伐越來越緩慢,原本死寂的心,竟仿佛在急促地跳動。然而他卻又清晰地知道,這具早已死透的身體是不可能復活的,所謂的心跳只不過是一種錯覺。但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深深沉醉于這一刻。似乎只有宋博士才能讓他真切地體會到活著究竟是怎樣的美好。他一直走,一直走,指尖探向虛空,拂過這些微弱卻又不容忽視的星星。最終,他走到了長廊的盡頭,看見了兩幅巨大的黑白照片,那是宋博士的父親和母親。原來他把他們隱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梵伽羅暗暗感到慶幸。如果他用暴力攪動這些記憶,這兩張珍貴的照片恐怕也會受到損傷。長廊的盡頭浮出一個璀璨的光球。梵伽羅跨過那兩張巨幅照片,走到光球前,卻發現這里面竟然存放著一段影像。那是他與宋博士的第一次見面,他坐在白熾燈里,而對方隱藏在陰影中,像敵人一般盯視著彼此。曾經劍拔弩張的場景,如今回想起來,竟宛如命定的相遇。梵伽羅再也克制不住地低笑出聲。他回頭看向自己走來的方向,那里連接著自己的意識,正發著光;他又回頭看向這顆球,里面存放著與自己初見時的記憶,也發著光。這兩個光點連成一條線,從那么遙遠的地方延伸過來,仿佛直直貫穿了宋博士的整個生命歷程。這是不是表明,自己之于宋博士,是與生命等同的存在?梵伽羅以手掩面,阻止了這個狂妄的想法,卻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正蕩開怎樣愉悅的微笑。就在此時,宋睿的聲音遙遙傳來:“你看見了嗎?”梵伽羅連忙放下手,啞聲問道:“沒看見,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宋睿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