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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如此,梵伽羅也未曾想過放手,他的軀體可以被摧毀,他的意志卻從不會動搖,他不會放任這只惡魔行走于人間。當蕭言翎失去了理智之后,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性,她的身體和意識是完完全全由惡組成的,道一句“萬惡之源”也不為過。放她入世便等同于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恐怖和死亡將處處遍布人間。而這萬惡之源是摧毀梵伽羅的力量,同時也是滋養他的甘泉。他的身體反復化為碎rou和血水,卻又反復愈合,堵住蕭言翎嘴唇的手掌未曾有分毫的顫動。蕭言翎被他牢牢壓制在座椅上,動彈不得,只能不斷催動言靈之力和磁場與他抗衡。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誰也奈何不了誰,磁場相互碰撞激蕩而形成的焚風搜刮著他們的身體,讓他們臉頰上的rou都變了形。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地上的血水已不知不覺積了厚厚一層,它們全都來自于梵伽羅。從未見識過如此可怖的打斗場面的研究所所長這會兒已經嚇得臉都白了,哪里還有心情記錄實驗數據。倒是張陽看得津津有味,還不斷點評:“他們兩個看上去勢均力敵,但其實梵伽羅更被動一點,他一旦把手放開,蕭言翎絕對能把他擊殺。他現在是堵在槍眼上了,放手是立刻死,不放手是晚點死,沒有什么區別?!?/br>孟仲目光森冷地瞥他一眼,差點沒忍住拔了他的舌頭,最應該仇視他的宋睿卻連個眼角余光都懶得給他,只是死死盯著監控器,大腦以超高速的方式運轉。屏幕里的兩人又僵持了半個多小時,蕭言翎終究是個孩童,體力有限,含糊念咒的聲音開始慢慢降低,而梵伽羅的手卻依然死死捂著她的嘴,連一絲顫抖都沒有。成千上萬次的粉身碎骨足以讓任何人疼得發瘋,而他的意念卻完全沒有動搖。他是擋住洪峰的峻偉堤壩,也是鎮壓妖魔的高聳山岳。看著這樣的他,即便是處于狂亂中的蕭言翎也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她眨了眨漆黑一片的雙眼,口里的詛咒竟然完全停止了。直到此時宋睿才冷笑開口:“張陽,你的分析簡直錯得離譜。他們之間的戰斗不僅僅是磁場的碰撞,意念的對決,還有意志力的交鋒,你覺得誰的意志力更強?是沒有人性的妖魔還是捍衛人間的斗士?邪不勝正,這句話我以前不信,但我現在相信了?!?/br>他打開金屬囚牢的功放器,徐徐說道,“蕭言翎,你該清醒了,你的父母已經魂飛魄散,你永遠都看不見他們了?!?/br>屏幕里的蕭言翎死死抓著梵伽羅的手,似乎不為所動。宋睿也不氣餒,繼續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消失的,你還記得嗎?”他停頓片刻,故作歉然:“不好意思,我說錯了,他們不是消失,是魂飛魄散。你應該明白魂飛魄散的意思吧?那是天上地下,永不復存?!?/br>蕭言翎緩緩抬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注意力被轉移了,似乎在默默接收這些話里的訊息。張陽眸光微閃,拳頭緊握,似乎想砸爛通訊頻道,卻被幾名實驗人員擋住了去路。他們對宋睿的嘗試很感興趣,想要看一看陷入瘋魔的蕭言翎還能不能恢復理智。張陽往旁邊的空隙挪動,想去到宋睿身邊,阻止他繼續說話,卻又被孟仲攔截住了。這人生來就是兵器,論起戰斗力,即便是服用了大量藥劑的張陽都不是他的對手。宋睿拿著對講機嘆息:“你讓我們把梵伽羅帶來見你,最終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報仇嗎?你不想見到你的爸爸mama嗎?他們到底在哪兒,你還記得嗎?”蕭言翎愣了好一會兒才左右轉動腦袋,似乎在尋找父母的蹤影。她的記憶開始復蘇了,她記得mama好像在自己的左邊,爸爸好像在自己的右邊,他們分明是陪著自己的,怎么忽然消失了,不見了?蕭言翎的腦袋由慢慢挪移變成了快速轉動,以至于梵伽羅的手臂不得不跟著她左右搖擺。兩人的交鋒竟然因為這幾句話而徹底暫停了下來。“帕帕,木木?”她最終看向了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梵伽羅,滿帶疑惑又含含糊糊地在他掌心吐字。“他們魂飛魄散了?!辫筚ち_語氣平靜地說道。蕭言翎的眼眶裂開了,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滑落,腦中飛快閃過很多畫面,最終定格成了父母相繼消失時的不舍苦笑。他們拼著魂飛魄散終究沒能挽救女兒……巨大的恐慌令蕭言翎爆發出了驚人的力氣,一下就掰開了梵伽羅的手,急切地,一遍又一遍地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里吶喊:“爸爸mama!爸爸mama!爸爸mama!”她腦袋四處亂轉,眼珠急急顫動,把血淚拋灑得到處都是。當她陷入無盡倉皇和迷茫中時,宋睿緩慢地發問:“蕭言翎,獲得強大的力量之后你真正快樂過嗎?你還記得自己笑得最開心的那一天嗎?當時是什么樣的場景,你在干什么,都有誰陪伴在你身邊?”笑得最開心的一天?蕭言翎的思緒不知不覺被引領到了久遠記憶中的一天,那時她還未曾發現自己的特殊能力,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被父母分別牽著左右手,一會兒拉高,一會兒放低,讓她像踩在云朵里一般輕快地走著。她咯咯咯地笑,猶不滿足地說要騎馬馬,于是母親就把她抱起來,父親則彎下腰,將她抗在了肩上。她坐得高高的,抱著父親的腦袋,母親在她身旁托著她的后背,時刻注意著不讓她掉下去。忽然變得格外開闊的視野讓她嚇了一跳,父親卻在此時小跑了幾步,笑聲寵溺得像裹了糖:“哦,騎馬馬了!我們家翎翎騎馬馬咯!架架架!”為了逗女兒開心,他竟真的扮成了一匹馬,咴咴的叫聲引得路人紛紛笑望過來。蕭言翎一會兒嚇得尖叫,一會兒卻又嘻嘻哈哈大笑,開心得忘乎所以。mama摘下路邊的蒲公英往她吹去,飄飛的絨毛刮著她的臉,帶來細細的癢和淡淡的暖。那難以言喻的溫柔和深情至極的呵護像絲線一般裹纏著她,給她黑暗的內心清出一個干凈的角落。原來她感到最開心的時候不是無所不能、應有盡有,也不是被周圍的人無限制地縱容和滿足,而是與爸爸mama在一起,簡單地笑鬧,無憂無慮地游戲。有了爸爸mama才會有家,有家才會有幸??鞓返淖约?。蕭言翎想著想著便笑了,轉瞬卻又流下汩汩血淚。太過美好的記憶與極度殘忍的現實產生了激烈的碰撞,讓她的神魂都開始動搖。她看向梵伽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