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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辫筚ち_略微點頭。“那他這是遭了報應?!壁w文彥非但不懼,還覺得理所當然——凌晨三點,梵伽羅終于回到月亮灣小區,誰也看不見,在他的身后,有一團小小的霧氣如影隨形。他們緩緩走到人工湖邊,站著眺望。銀白的月輝遍灑而下,令這座深不見底的湖微泛磷光,絲絲縷縷的白霧聚聚散散、飄飄蕩蕩,凝成一團又一團奇形怪狀的虛影,更有一股腥臊夾雜著水草的澀味,撲面而來。僅憑氣味就能知道,這座湖是一座死水湖,沒有流動的水波帶來無盡的新生命,它最終只會變成一個臟臭不堪的墳墓。小小的黑影在這腥臭的霧氣中竟然退怯了,忍不住把大哥哥往后拽了拽,示意他別去。唯一的快艇已經被他的父母破壞,沒有船,大哥哥根本找不到他的尸體。梵伽羅卻推開他的手,低聲吩咐:“你在這里等著,我很快就回來?!彼摰艉谏r衫,往幽深的、腥臭的、近乎于墨綠色的湖水里扎去,像一只魚,入水之后連頭都沒冒就扭擺著修長的腿,往更深更遠的地方游掠。水草纏住了他的身體,被他輕輕掐斷;亂石攔住了他的去路,被他遠遠繞開,在無法視物的粘稠黑暗中,他竟自由地像是在飛翔。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沉沒于湖心的綁了巨石的箱子。幾個小時后,看上去白磷磷一片,實則近乎于墨色的湖面終于傳來一陣水流急涌的聲音。抱著雙腿坐在湖邊等待的小黑影連忙站起來,伸長脖子往遠處看。少頃,一道修長的身影慢慢由深水走向淺岸,手里拖著一口巨大的行李箱。小黑影連忙把抱在懷里的襯衫遞過去,然后由無形凝聚成一個幼小清秀的孩童。他仰著頭,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既期待又不安地看著大哥哥。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回去。梵伽羅抹掉臉上的水珠,摘掉發間的水草,又穿好襯衫,這才徒手擰開那看似堅固的密碼鎖,讓側躺在箱子里的尸體暴露于慘白的月光下。經歷了數天的浸泡,它竟沒有膨脹甚或腐爛,只是略長了一些尸斑而已,小區內濃烈的煞氣就是最好的保鮮劑。小黑影蹲下.身,試圖去摸自己的身體,手掌卻直接穿透了過去。他已經死了,于是靈魂便再也回不去了。看見他沮喪的頭顱和一顆接一顆掉落的黑色淚珠,梵伽羅嘆息道:“雖說生死有命,但我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食言。走吧,我送你?!彼麚崃藫嵝『谟暗哪X袋,然后往他背上輕輕一拍。小黑影順著他的力道往箱子里栽去,這一回卻不知為何,竟沒有穿透這有形之物,而是直接入駐了那具已經死透了的尸體。崇明的能力,經由梵伽羅的提煉增幅,竟連死魂和死尸也能控制。蜷縮在箱子里的小小尸體忽然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一骨碌爬起來,到處撫摸自己的身體,滿臉都是驚奇和不敢置信。“啊??!”他咧開嘴沖梵伽羅笑,努力醞釀半晌才從早已破碎的喉嚨里吐出三個飽含熱愛的字:“哥,哥,謝!”梵伽羅緊繃的臉龐終于泄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輕拍小孩濕漉漉的腦袋,說道:“走吧,送你回家?!?/br>小男孩連連點頭,然后手腳僵硬地從箱子里爬出來。他的動作像極了一只亟待翻身的小烏龜,惹得梵伽羅眼里沁出更多笑意。銀白的月輝灑落在他們頭頂,又慢慢被逐漸逼近的晨曦和天邊的一抹朝霞驅散,第二天不知不覺來臨了。1號樓是小區里唯一會在清晨時分亮起橘黃燈盞的樓。渾身濕透的青年牽著渾身濕透的小男孩,順著旋轉的樓梯一階一階往上爬。四樓的主婦頂著一張憔悴的臉和鳥窩一樣的頭去購物,她的公公婆婆要求她必須在這個時間段起床,如此才能買到最便宜的菜蔬。她的眼角有一片很濃重的淤青,被淤青環繞的眼珠紅腫地似要滴血??上攵蛱焱砩?,她經歷了何等的折磨??匆姖皲蹁醯囊淮笠恍?,她麻木的臉上終于多了幾分驚異,并盯著青年那張俊逸的臉看了很久,似乎覺得有點眼熟。小男孩低下頭避開了她的視線。兩人繼續往上走,便又在七樓遇見了匆匆出門的一名中年男子,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套中規中矩的西裝,拎著一個米色公文包,看上去很忠厚老實。發現青年和孩子都是一身水,他還關切地問了幾句,并催促他們趕緊回家換衣服,免得感冒,性格似乎也很體貼溫柔。十四樓的防盜門換了,但住戶卻始終沒敢回來,因為他家的外墻上貼滿了大紅色的字幅,上面血淋漓地寫道:【姐妹們,這是一個騙子,騙錢騙色都是輕的,還會騙命!據保守估計,已經有十八位女性同胞受害,你們小心一點!不相信的可以加群,我們實名與你聊!群號:xxxxxxx?!?/br>有些字幅被刮掉了,但更多的字幅又貼了上去,堪稱源源不斷、誓不罷休。梵伽羅往樓道里望了一眼,竟抿著唇笑了。見他好像很高興,小男孩便也抿著小嘴笑了笑。兩人繼續往上爬,足足十幾層樓的高度,卻無法讓他們流一滴汗,喘一口氣。終于到了十七層,小男孩輕松的表情開始慢慢緊繃,然而不等他上前敲門,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叫開了門,語氣十分嚴厲:“洋洋到底在哪里?昨天晚上我越想越不對,特意去拜訪了許先生您的父母,卻沒在他們那里見到洋洋。周圍的鄰居也說你根本沒把孩子送過去。你為什么要讓你的父母配合你撒謊?你把孩子弄到哪兒去了?”“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把他送去哪兒管你什么事?”許父理直氣壯地詰問。“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我沒見到洋洋,我就有理由懷疑他失蹤了,并對此展開調查。你們是他的監護人,對他的人身安全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們將是我的首要調查對象!”廖芳夾雜著擔憂和怒氣的聲音在樓道里回蕩。能為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而日夜奔波的人,除了警察似乎也沒誰了。許父的眼里閃過一抹兇芒,齒尖輕一咬合,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他一改之前的不耐煩,故作傷感地說道:“既然你已經調查出來了,那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你進來自己看吧?!彼麄冗^身子,露出黑漆漆的,連一盞燈都沒點亮的客廳。他的妻子似乎躲在角落里聽了很久,這時候也終于從黑暗中游移到丈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