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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他生怕趙晉派人在旁偷聽,聲音放的極大,“趙夫人,您嫁了這么好的人家,我勸您好好珍惜。當年您發生了什么我雖不知,但希望您記得,趙哥待您不薄,為了替您父親正名,他這些年背負了多少,您應當清楚。希望夫人再不要認錯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今日在下與您說這兩句話,全是瞧在趙哥臉面上,敬您是在下的嫂子。您、您……” “那你說,這是什么?”盧氏心痛欲死,從袖中抽出數封毛了邊的發黃信紙。 “你說,這又是什么?”她抬手摘下鬢邊的珠花,連信一道丟在地上。 慕容子儒睚眥欲裂,張大眼睛恐慌地望著地上那幾片紙上落著的字跡。 是他的字,是他手筆。下首寫著他的大名。不,還不是大名,落款是他乳名君生。這要是給趙晉看見,若是給外頭的人看見…… 他驟然失控,整張臉扭曲猙獰,抬腳踩踏著那珠花和信紙,猶嫌不足,彎身拾起那破破爛爛的信,攥在手里瘋狂的撕扯。 紙屑紛紛揚揚,像在夏天的尾巴上下了一場冰涼的雪。盧氏心底一片冰冷。她今天專為了他來,向他求得一個答案,即便在屋中聽他立了毒誓,她仍抱著一絲僥幸,希望他是“不得已”。 可眼前這個瘋狂的,慌亂的,表情猙獰的人是誰? 她心底那個如玉公子,那個世間最溫柔的情郎,死了,早就死了…… “我再問你一句……”她心臟揪痛得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法說,眼淚迷蒙了視線,仍固執地凝望著他,“我再問最后一遍。當年我父母入獄,我寫給你求援的信,你……有沒有收到?有沒有?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 她疼得蹲下來,怕他逃走,死死揪著他衣裳下擺。 慕容子儒嚇得魂飛魄散,揪衣服這種動作,趙晉若是看見……“有完沒完?”他徹底失控,大聲呼喝,“你要臉嗎?你是誰的老婆,你是不是忘了?別來害我行不行?我跟您有什么仇怨吶,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你非要知道,那好,我告訴你!你叫人送的信,我收到了,可是,我一個字都沒看!煩不煩吶?自己家里什么情況了,不收斂收斂,還要寫信來害我?怎么,我去救你?我們誠遠伯府欠你什么?要拿闔府性命去換你?我跟您有那么熟嗎?我心里從來就沒你,從來沒有,你聽好了,我也就說這一遍,老子這輩子,就沒瞧上過你!要點臉吧,成不成?” 他粗暴地推開她,將她推得跌坐在地上。 他轉身就走,晦氣地撣著袍子。 院里立著的侍婢都嚇傻了,遲遲沒有過來攙扶。 盧氏沒有起身,她癱坐在地上,望著被踏扁的珠花,和一地紙屑,她的心,在這一刻崩碎成片。 這么多年,她憑著對趙晉的恨,和對這人的愛意,才能撐過來啊。 如今他說,他根本不想救她,并不是出于任何苦衷,也沒人阻止,他就是害怕惹禍上身,為了自保,他任由她沒入大獄,明知道她已走到了絕境,他沒有一點兒內疚,沒有一點兒放心不下。 她這些年心心念念著的,到底是個什么人??? 一襲碧波裙,緩緩躍入視線。 她含淚抬起頭,見一個朦朧的女人的影子,朝她走了過來。 清宜郡主掩嘴笑道:“喲,不巧了,還以為您走了呢,沒想到在這兒?!?/br> 盧氏撐住手臂,想站起來,可全身力氣抽光,她根本無法起來。 郡主踢了下腳下的珠花,“這便宜貨,壞了就壞了,你這樣何苦呢?趙晉什么不能給你,你偏念著這么個東西。嘖嘖,人啊,不怕她蠢,就怕不知足?!?/br> 郡主說完,也不理會盧氏是什么反應,踏過那枚珠花,踩著一地碎屑走了出去。 晴好的陽光灑在身上,可盧氏感受不到一丁點暖。她整個人便如墮入了冰窖,發著抖,嘴唇都是青白顏色。 她不知道,還怎么活下去。心里的信仰轟然崩塌,她要怎么,去把那碎成渣的世界重新拼湊起來? 她只想伏跪在這冰涼的地上,就這樣、就這樣死去算了…… 可注定老天不會讓她這樣輕易死去,她沒能死,被兄嫂抬回去,流著淚打著罵著逼她吃藥、吃飯喝水。 七月初,趙晉臨行前來過一回。 他說:“寒露寺旁有塊空地,我買了,回頭蓋間道觀。你若在京城不便,可遷去那里,今后在里頭修行,沒人會打擾。我答應過恩師,會護你一世周全,你放心,我趙晉,不會食言?!?/br> 能給她的,也就這么多了。他也知道她處境艱難,皇上賜了盧青陽一座宅子,她是個外嫁婦人,不好在哥哥府中長住??苫厝フ阒?,她又如何去做趙太太? 當年他聘之以妻,是為恩師護住這點血脈,自然也有私心,這樣美麗高潔的女人,幾乎是每一個少年人都不可奢望的夢。她墮入凡塵,做了他的妻。彼此成全又相互折磨,如今危險已經解除,他也想結束相互給予對方的束縛。他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并提前為她鋪好了路。 糾纏下去,大概她只有死路一條。 一起放手,是他們這么多年來生出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默契。 她沒有拒絕趙晉的提議,甚至幾乎是立時明白了他的用意,她靠坐在床頭,無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道:“好?!?/br> 趙晉沒再言語,舉步走了出去。門簾放下,聽見簾后傳來她低啞的聲音。 “你……一直知道的,對嗎?” 他頓了下,而后沉默了。 他一直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個什么人,一直知道她這些年的癡心有多可笑,一直知道這世上除了他以外從來沒有人想過救贖她。 而她卻自持貴族小姐的身份,輕視他,奚落他,折磨他,害他…… 他不說話,她就當他是默認了。 趙晉提步朝外走。 她抹掉眼淚,哭著笑出來,“你這些年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很蠢對吧?你也別得意,趙晉,你想過為什么,你一直沒有孩子嗎?” 他再次停住了步子,眉頭緊蹙起來。 盧氏想,就容她最后驕傲這一回,這世上,不會再有人像他一樣容忍她的瘋癲和愚蠢了。她眼淚不絕地往外掉,臉上卻笑著,“我不想給你生孩子,在自己身上用那冷凝香,里頭……是絕子藥。這么多年,我根本不屑對付你那些妾侍,我只恨你,恨的只有你,恨你那晚沒有推開我,恨你……恨你總是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我。你算什么,你算什么???你是我最鄙視的那種人啊,憑什么是你救了我,為什么要救我啊……我這輩子……是個多大的笑話啊……” 手在袖中攥成拳,然后緩緩舒開。趙晉松了眉頭,面容無波地離開了小院。 肩上的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