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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耐煩道:“什么然后?” 秦晁眼珠輕轉,換了一個問法:“倘若是你,接下來要如何?” 明媚眉頭皺得緊,多說一個字都嫌累。 秦晁同樣也沒耐心和她耗,調侃道:“倘若是你,大概會琢磨著怎么嚴懲那販假之人,用什么法子,讓他以后連稍稍有壞念頭都會心生膽寒,再也不敢。誓要出了這口惡氣?!?/br> 明媚雙目睜圓,又很快恢復如常,別過臉冷笑:“這還有錯不成?” “可黛黛不會?!眱H是提到她得名字,已讓秦晁的語氣溫和認真起來。 他眼中生笑,像是已經看到明黛站在眼前:“她或許會對販假之人小懲大誡,但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事,是去下一家,甚至下下家,直到買到她喜歡的美味?!?/br> 明媚心頭猛震,“你……” “人從來沒有無窮無盡的精力,所以,往往會將精力放在更在意的人和事上?!?/br> “正如被人招惹這事,她更愿意一笑了之,不是因為懦弱害怕,而是不想把精力浪費在反擊、爭斗的你來我往上,須知,討厭憎恨一個人,也很費力氣??伤谝饽?,所以會因你不能忍受而反擊?!?/br> 明媚氣息微亂,完全無法反駁。 秦晁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目光悠遠向前:“郡主出身尊貴,從小被jiejie維護到大,興許早已習以為常,甚至不曾回顧自己被維護的過往??晌覀冞@種出身卑微的小人,機緣巧合得到,便欣喜若狂,沉淪其中不可自拔,恨不得用命來回報?!?/br> 說到這里,他終于看向明媚,眼里帶上幾分不屑:“真不懂旁人為何會覺得你與黛黛孿生同貌,難分彼此,分明一眼可辨啊——她為心中所愛一往無前,而你為心中所惡大動干戈,哪里一樣了?” 明媚重心不穩,腳下趔趄退了兩步,不慎踩到碎石崴了腳,撞在紅墻上。 秦晁面不改色,搬出殺手锏:“所以,姐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好,睚眥必報也罷,自己高興自己折騰,但別帶著你jiejie一起。否則,景珖就該從江南道回來與你敘舊了?!?/br> 又是這個!你有完沒完! 明媚氣的雙目泛紅冒水汽:“你就不怕jiejie知道你威脅我!” 秦晁笑里透著滿滿的危險氣息。 “那我們就看看,是我更怕黛娘知道這事,還是你更怕被景珖纏上?!?/br> 明媚徹底敗下陣來,扶著墻逃離現場。 一個貌美女子跌跌撞撞慌不擇路,眼眶還泛著紅。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被欺負了跑走的。 果不其然,明媚剛剛離開,一個冰冷的聲音在秦晁身后響起。 “畜生?!?/br> 秦晁挑了一下眉,從容轉身,就見楚緒寧沉著臉慢慢走過來。 不得不說,今日兩人再站在一起時,對比半年前,幾乎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半年前,秦晁露著一身傷疤,被楚緒寧踩在腳下,狼狽至極。今日,他已搖身一變,成為大權在握受人覬覦的金龜婿,言行舉止無不從容端雅。 反觀楚緒寧,他被官司纏身,仕途受阻,精神面貌亦不大好——眼中充紅,氣息情緒都不穩,仿佛隨時會崩潰發狂,只是在忍耐。 “楚大人說什么?我不大懂?!?/br> 楚緒寧抬手指向明媚離去的方向,“少裝模作樣,我都看到了!你與黛娘親熱往來,背地里又接近明媚!你分明是腳踏兩條船,無恥的畜生!” 秦晁笑聲清朗,搖頭道:“楚大人這話說的,身為姐夫,與小姨子交代兩句話,多正常的事?倒是楚大人,一看這情形便只想到腳踏兩條船,莫不是自己做過,所以忍不住就對號入座了?” 前半句,聽到秦晁以明黛丈夫的身份自居,楚緒寧已然有了很大的波動。 后半句,他失控了。 “你胡說八道!”楚緒寧揚著拳頭就要來揍,可縱然他練過些拳腳,也萬萬比不過秦晁從小死里逃生練出來的功夫。 三下兩下,人已被踹翻在地。 楚緒寧大口喘氣,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 秦晁像是看一團廢物般,居高臨下:“楚緒寧,敢不敢同我打個賭?你若能贏,我自愿放棄明黛?!?/br> 那一瞬間,楚緒寧渾身一震,連憤怒都忘了:“你、你說什么?” …… 明媚匆匆趕回自己的席位,就見母親已經沒同人說話,正與明黛笑談什么。 有母親在,自然沒人敢招惹明黛。明媚忍著腳痛,若無其事回去坐下。 她在旁聽了聽,方才知道母親在和明黛說小時候的事。 那的確有許多趣事,明媚也記得不少,很快加入她們,母女三人聊得很是開心。 期間,明媚會忍不住分神仔細打量明黛,腦中回蕩的竟是秦晁那些話 她對明黛的維護早就習以為常,又因自己性格使然,總覺得明黛應當也時時刻刻大殺四方,痛快恣意不受委屈。 但其實,她們在意的東西,并不一樣。 不多時,元德帝與太子都到了。畢竟是冬獵,所以這父子二人都換上了騎裝。 眾人行禮后,內官開始了冬獵的諸多儀式,之后,元德帝笑道,今日成績最佳者有大賞,言辭間多是鼓勵。 太子自入席后便一直冷著臉,木氏坐在他身旁,偶爾會笑著低語幾句,他幾乎沒什么反應。木氏像是習慣了,太子的反應,并不影響她要做一個怎樣的太子妃。 直到元德帝宣布冬獵開始,一眾男兒相繼出發那陣熱鬧時,太子飛快看向席間某處,那里,明黛正偏頭看著出發的男兒,眼中淺淺含笑。 她完全沒有看臺上。 太子眼中覆了一層薄薄的水光,目光輕動,又別開眼。 很快,有人盯上了安然于座中的秦晁。 誰都知道,圣人今日能這般有興致進行冬獵,完全是因為政事順利。 這都歸功于這位新晉的御前紅人。 冬獵這種場合,就是個出風頭交朋友的好時候,可他既不出去狩獵,也不忙于拉攏交涉,悠然的過了頭。 果然,有人客氣問道:“秦大人何不出席捕獵?” 此話一出,元德帝也笑了:“對啊,莫不是秦卿對此不感興趣?” 秦晁捏著酒盞,大大方方道:“不瞞陛下,微臣騎馬還行,可拉弓搭箭這種事,實在不擅長,更遑論獵物?!?/br> 席間響起一片窸窣聲,大抵是有人在感嘆——你也終于有不會的事了。 但論及原因,很多人都猜到了。秦晁的右手好像有疾。 也是在秦晁開口之時,明黛已于座中看過去。 這個小小的動作,被太子悉數看在眼里。 她在看那人。 秦晁對明黛的目光一向敏銳,幾乎是立刻接住,沖她輕輕揚手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