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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環境下長大,一套生存道理融于骨血,很難改變。 對此,明黛倒也談不上對錯,但不知為何,她總會對年紀小些的姑娘生出更多地憐惜與喜愛。 希望她們身上少一些人情世故的重擔,多一些無憂無慮的天真爛漫。 該享受時不會束手束腳,能放開了去品嘗世間不同的樂趣。 明黛將妝奩的鏡子打向秦心:“看看?!?/br> 秦心怔了怔,自鏡子里瞧見頭上的小簪花,小嘴微微張開,心里開始盤算。 明黛偏頭輕笑:“也就戴了百來石精糧和百來桶油在頭上吧?!?/br> 一語中的,秦心臉蛋微紅,伸手要拔簪花:“嫂子你笑我!” 明黛格開她的手,這才問:“且不想它值多少糧油,你看看,喜歡嗎?” 秦心又望向鏡中的自己。 明黛選的三支小簪秀氣又精致,十分好看。 雖然她隨意梳得頭發和這身衣裳與它們一點也不搭,但她很喜歡。 甚至生出一股為了它們立馬去梳個精致發式,換身漂亮衣裳的沖動。 明黛給她穩了穩小簪,緩緩道:“今時今日,我們有瓦遮頭有米下鍋,囊中富足?!?/br> “不至于拿到什么,都急于換算成米糧,嵌入那些還沒來到的日子里?!?/br> “若一樣東西真的不屬于你,不妄加覬覦是對的。但你已經有條件把它握在手里,無論以前多不敢想象,如今都不妨放開懷抱去喜歡?!?/br> “勤儉持家是好事,也是本事,但我覺得,不該為了練好這個本事,就忽視心中的喜歡?!?/br> 明黛摸摸她的頭:“別等到垂垂老矣,才后悔在有條件的少時,沒有多做些令自己開心的事?!?/br> 秦心聽著這番話,神情狠狠一怔,陷入了一陣深沉的思考中。 剛好秦晁從外面回來,順道取回了明黛要赴宴的衣裳。 見她二人在院中,面前金飾攤了一堆,秦晁笑起來,問她:“選好了?” 明黛捧著秦心的頭,轉過去給他看:“選好了。好看嗎?” 秦晁剛揚起的笑又沉下,抬手指她:“摘了?!?/br> 秦心從沉思中回神,連忙全摘了。 秦晁走過來,周身黑氣壓下來:“你喜歡這些,改日給你打副別的,這是你嫂子的,誰也不許動?!?/br> 明黛蹙眉:“這是什么話,首飾本就是用來戴的,我一人又戴不完,給她又如何?” 秦晁垂了垂眼,再看秦心,還是那句話,語氣卻平淡了許多:“給你另外打新的。這個不許拿?!?/br> 秦心本也沒打這個主意,她悄悄打量秦晁和明黛,總覺得氣氛有些異常。 這時,秦阿公站在堂屋門口喊了秦心一聲,秦心如獲大赦,連忙借口溜了。 明黛看著跑走的秦心,心里無端涌起一股氣惱。 她苦口婆心半晌,只為叫她試著大膽去享受喜歡能夠得到的東西。 他倒好,一來便冷聲斥退。 以往秦晁鬧情緒,明黛總能細心去抽絲剝繭探明原因。 可今日,她覺得自己需要生一會兒氣,遂轉身回房。 秦晁伸手拉住她。 他看著她放在院中棄之不顧的妝奩,破天荒的,她沒有哄他,他自己穩住了情緒。 衣裳遞給她,秦晁的語氣全無剛才那般兇冷,低聲道:“做好了,試試吧?!?/br> 明黛默了一瞬,伸手接過衣裳。 秦晁抱起妝奩,對她微微笑起來:“我幫你抱進去?!?/br> 他前一刻明明那么不高興,這一刻卻像是什么都沒發生。 明黛看著他手中緊緊抱著的妝奩,忽然明白了什么。 二人先后進了房間,秦晁把妝奩放在妝臺上,轉身出門。 “秦晁?!泵鼢煸谏砗蠛八?。 他站住,回身時仍沖她笑:“嗯?” 明黛本想解釋什么,又覺得三兩句說不清楚。 她顯然沒有剛才那么生氣了,回了一個笑, “我很喜歡這些首飾,稍后換好衣裳,我會好好選一副佩戴,你幫我掌眼?!?/br> 秦晁的笑里多了些溫度,他點頭:“好?!?/br> 往日明黛換衣裳時,他總會賴著耍流氓。 可今日,他十分正經的退出去,幫她掩好門,去了堂屋。 …… 秦心差點跪下來給阿公磕頭。 她也品出來阿公剛才是故意把她叫走,免得她夾在中間尷尬。 逃出生天后,她回味自己方才那番思考,忍不住問:“阿公,嫂子到底什么人???” 秦阿公正在切藥材,低聲道:“怎么想起問這個了?” 秦心咬咬唇,說:“今兒個如果是我得到這么一大箱金首飾,我一定又喜又怕,自個兒悄悄賞玩一會兒,再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 “我覺得不只是我,很多人都會這樣!” “可嫂子……她完全不在意這個?!?/br> “一箱金子呀!但在她眼里,它們被打造成首飾,那只是用來佩戴的了?!?/br> 秦阿公笑了一聲,沙啞道:“也許,她不貪圖富貴?!?/br> 秦心搖頭,“不是,不是這樣?!?/br> 秦阿公停下手中的活兒,看向她:“那是什么樣兒?” 秦心撓撓頭,不知道怎么表達:“嫂子喜歡,但她的喜歡不一樣!” “她不會因為喜歡什么,就被這個東西框??!” 秦心一拍腦袋:“好比咱們住的屋子。以前村里簡陋她能住,現在城里舒適,她也能??!我覺得,哪怕咱們的房子再大一圈,再華麗些,她還能秉著尋常心住?!?/br> 又垂下頭:“不像我,搬進新房子,高興地整夜睡不著??吹侥窍浣鹱?,眼珠子都能瞪出來,除了高興,就剩擔心賊惦記?!?/br> 秦阿公深思片刻,淡淡道:“或許因為,月娘是個富足的孩子?!?/br> 秦心一愣:“富足?” 秦阿公垂著眼:“是啊,富足?!?/br> “手里富足,衣食無憂,心里富足,坦蕩開闊?!?/br> “所以,她不會因為失去什么就輕易失落,也不會因為得到什么而狂喜?!?/br> 垂老的人,眼中泛著渾濁,話語卻清晰敲打在所有聆聽的人心里。 “也因為這樣,尋常人眼里珍貴的東西,在她看來反而泛泛?!?/br> “尋常人覺得應該珍惜小心的,她反而寬心對待?!?/br> “尋常人想也不敢想的奢侈,在她眼中屬慣常擁有?!?/br> 秦心心里一咯噔,反應過來。 晁哥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吧? 他們這樣的人家,能在縣城有這樣的宅院,已經很體面。 這條巷子里,有幾個男人能動輒送出整整七層妝奩的金飾給妻子,樣樣精致漂亮? 晁哥送出這東西時,一定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它珍貴值得。 秦心托腮,喃喃道:“如果有人送我這樣一個妝奩,我肯定掘地三尺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