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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年紀也有三十多了,照片上配的文字卻寫得好像一個小女生——我哭了,我也要這樣的婚禮?。?! 朋友圈他一向很少細看,這一天不知為什么,在那一條上停留了許久,到底還是點進去了,每張照片都翻了一遍。 儀式做在海邊,卻只是市郊的鐵板沙灘,跟什么水清沙幼完全沾不上邊,花亭的架子是自己搭的,鮮花是裝在鐵皮水桶里買來自己插的,就連來賓席的椅子都是讓客人自己一個一個從船塢里搬出來的。 那場面不像婚禮,倒像是學校集體勞動,但每個人都很開心,臉上都在笑。就連新郎也脫了西裝,挽起褲腿,赤腳踩在棕色板實的灘涂上,高高跳起來,奮力把手中一幅白色紗幔拋到花亭的架子上。那樣子狼狽而滑稽,卻又那么張揚肆意,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這人有多高興。 還有余白。 照片里,夕陽在她周身鍍了一層光,他看不到她的正臉,只在她眼角看到閃動的淚意。 他不禁想起他們的那場談話,其中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他都不曾忘記,畢竟那是他在這幾年當中做過的唯一一件計劃之外的事。 在那個咖啡館里,他把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過的往事都對她說了,盡管只是含糊的概括——小時候家里的變故,一個人到國外去讀書,以及那時看多了的世態炎涼,還有那一句“從沒想到會有人像你這樣對我”。 僅在那一刻,他也覺得自己是真心實意的。的確,沒有人像她這樣對他。 時隔多年,他發現自己仍舊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才剛出社會的女學生,一點都不懂隱藏,每一點情緒都在眼中。在他看來,就像是一本攤開的書。 他以為自己一定不會算錯,余白會接受他的邀約,無論是工作上還是感情上。而他,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BK,至呈,以及樂歐。 但她只是笑了,不置可否。 他們認識了很久,一起做過那么多項目,在談判中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領會彼此的意圖。他熟悉她的每一個表情,幾乎立刻就看出來,她此刻不說話只是為了給他面子。 那笑容叫他挫敗,更加想要證明她是錯的,以至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那句話說了出來——我結婚,有各方面的考量。 當然,究竟是何種考量,他不可能告訴她,至少那個時候還不可能。他之所以這么說,只是為了告訴她一些別的道理,比如,她和唐寧在一起只能是浪費時間。 他以為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她這么聰明的人,應該會懂。 卻沒想到她依舊笑著,答:“不會的?!?/br> 那態度如此淡然,以至于她站起來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看著她的背影,竟有一絲的錯愕。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說服自己,他未必真的喜歡她。他已經沒有那種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了,也許永遠也不會有,只是好奇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信任讓她說出那樣三個字——不會的。 那時,他想笑,她以為自己是誰?可以壞了這游戲的規則? 而時至今日,分明是她在告訴他,你錯了。 真的錯了嗎?他不覺得。 從 BK,到至呈,再到樂歐,一切都計劃好了,一切也都按照計劃進行著。 What have I bee My sweetest friend Everyone I know goes away In the end And you could have it all My empire of dirt I will let you down I will make you hurt 兩年多以前,他在美術館結識林飛揚,看起來像是一場邂逅,其實卻不是。 那時,Ashley 剛剛進入“奇途”做法務總監。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們聊了幾句。僅憑幾條零碎的線索,他便知道了這家始創于瑞士的旅游網站背后的秘密,一個計劃在腦中漸漸成型,而林飛揚只是開啟這一切的第一步。 交往三個月,他們就已經到了拜見雙方父母的地步。 他是律師,大所的合伙人,在美國受教育,父母定居香港,父親經商。林旭輝和謝簡書都對他表示滿意。又過了三個月,林飛揚已經開始計劃婚禮。 前后遴選了五家婚慶公司,談了三個司儀,光是主視覺畫面和開場視頻就改了十幾稿?;榧?,禮服,絲襪,高跟鞋,乃至束襪帶和婚床上的睡衣,每一樣東西都是精心準備的,放在一起足可以拍一期新娘雜志。 他們的婚房里擺著一尊 Ldro 的瓷像,是一對男女站立著親吻,各種顏色的花朵正從他們唇間綻放,逐漸布滿兩個人的未曾著色的純白的面孔。女人尚且看得出五官,男人的面目已經完全被花覆蓋了。那些花瓣色彩溫柔,細節完美,卻不知為什么讓他覺得有一點恐怖。他忽然覺得,在這場婚姻中,誰都不欠誰的,林飛揚的真心也并不比他多。她只是預設了一個結婚對象的樣子,而他剛好可以被套進了這個角色里,至于花朵下面究竟是一張怎樣的面孔,她既不知道,也不關心。 到了婚禮之前的一周,她又跟他冷戰,為了一句話沒說好,或者一件隔天就記不起來的小事。從前都是他哄著她,只是這一次,他直接轉身走了。他沒有回頭,可以想象她傻在那里,不知道他出了什么毛病。但在那一瞬,他心里竟有一絲快意。 當然,他后來還是去了她家,她便也下了這個臺階,若無其事地走出來,像平常那樣笑著跟他說話。謝簡書和林旭輝都在,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或者林飛揚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周過去,婚禮如期舉行。 酒席之后,去機場的路上,林飛揚有些醉了,看著他說:“我們結婚了”。 他沒說話。 她又問:“你開心嗎?” “開心?!彼卮?。 她笑了,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又或者只是酒醉之后無意義的表情。 她比他小五歲,有姿色,佛羅倫薩大學的藝術歷史博士。 而且,還是林旭輝的女兒。 他實在沒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從 BK,到至呈,再到樂歐,一切都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也都按照計劃進行著。 婚后,他開始越來越多地知道這個家庭的秘密。 比如,林旭輝和謝簡書之間的不和,夫婦兩人已經分房許久。他曾經問過林飛揚,得到幾句極其隱晦的解釋,這種事當然是因為有過別的女人。 再比如,林旭輝正瞞著謝簡書在做什么。這是他的專業領域,離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