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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慫么……” “你不慫,你是不想讓記者拍到我?!庇喟状链┧?。 “從前你不在,我也干過這種慫事?!碧茖幪拱?。 “真的假的?”余白心想這人難得這么謙虛啊。 “否則我怎么知道往這里躲?”唐寧自揭其短。 “從前是什么案子?”余白問。 “一個民事訴訟,”唐寧回答,“經濟糾紛?!?/br> “民事案子也要這么躲著???”這下余白還真覺得他有點慫了。 “怪我開庭的時候話說得太囂張,到后來就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了?!碧茖幓貞?。 “怕被打?”余白又問,想聽黑歷史。 “打一頓倒也算了,”可這人卻又夸口起來,“全部證據原件都在包里裝著,我是怕走出去被搶?!?/br> “那后來呢?”余白還是好奇。 “后來,”唐寧公布結局,“就在立案大廳坐到法院下班,挑個碼子最大的法警,跟著人家一起出去,然后趕緊開上車回家呀?!?/br> 余白瞟了他一眼笑出來,倒是又不嫌棄了,歪頭靠在他肩上,手指從他指尖穿過去,與他十指相扣。那一刻,她忽然想對他說,你要是囂張,我就跟你一起囂張,你要是慫,我也跟著你一起慫。但這話心里想想也就算了,講出來實在有點rou麻,她腦子過了過,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于是,兩個慫人就在那里一直坐到立案大廳關門,這才跟著幾個下班的法院工作人員一起走出去,到停車場上車返回A市。 萬燕的判決書是半個月之后下來的——走私毒品罪名不成立,撤銷原判,無罪釋放。 那一天,由法官和書記員到看守所集中宣判,余白和唐寧帶著老萬夫婦去接人,在門口等著萬燕辦完手續出來。 到此時為止,萬燕已經在H市看守所羈押了差不多一年時間,甚至還過了人生中第十九個生日。走出AB門的那一刻,她站在那里怔了怔,才與父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看著這一幕,余白的內心也激動得好似一篇四年級小學生作文,只是怕又被唐寧笑話像個沒經過事的雛兒,這才克制著自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清了清嗓子,低頭拿出手機,準備翻翻郵件。 卻不想身邊這位師父比她這個徒弟奔放多了,先對著她扯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展臂抱住了她,抱得緊緊地,抱得她雙腳離開地面,原地轉了兩圈,還左右搖了搖。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余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背,意思你差不多行了啊,慢點可以再抱過的。 唐寧這才放下她松開手,看了她一眼,嘴里輕輕嘖了一聲。余白覺得他這表情有點不對,怎么好像還是在嫌棄她,贏了官司還這么嚴肅,像個沒經過事的雛兒。 離開H市看守所,余白開著一車子的人直接往余家村去。 這一程比回A市還要遠,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疲勞,就連原本寡言的老萬夫婦也變得多話起來,一路說著這一陣島上發生的事,像是要給女兒補上錯失的時間。 只有萬燕,還是那么沉默,甚至比從前顯得更沉默了。但細看卻又有些不同,曾經的她是木木的,什么都不想,又好像做著夢。但在此刻,余白從后視鏡中看了她幾次,她都好像在思考著什么。余白不禁覺得,這一年的經歷怕是會在她人生當中留下不滅印記,只希望不全是壞處。 等車開到了海邊碼頭,一行人搭上輪渡,已經是傍晚了。夕陽冶艷,海面微瀾,又是相似的季節,轉眼一年過去了。 在渡輪上,余白找機會跟萬燕單獨聊了幾句,提到申請國家賠償的事。萬燕被羈押了差不多一年,按照當年的賠償標準,算下來應該有十萬元左右。這對萬家人來說,不是筆小錢。萬燕也許可以用這點錢去學點什么,有個更好的開始。 萬燕聽了,卻只是搖頭。 “怎么了?”余白問。 萬燕看著船舷的海浪,這才說出來:“我不申請了?!?/br> “為什么?我跟唐律師會幫你去辦的?!庇喟滓詾樗桥略偃鞘?。 萬燕卻說:“我買個教訓?!?/br> “該怎么樣就怎么樣,這是你應得的?!庇喟着呐乃募绨?,輕輕笑了。一年前,她不懂的事,現在一定都懂了。 如果她行李中的毒品是在馬來西亞被發現的,根據那里的危險毒品法39B條,死線是15克,只要罪成,便是絞刑。又或者她第一次僥幸成功,被肖賓要挾,不得不做第二次、第三次,那現在她就會像劉怡同案被捕的那幾個女孩子一樣,在看守所里等待上至死刑的判決。 這一年過去,許多事的確都不同了。只有島上的余家村宛如世外桃源,還是從前的老樣子。瓜田,魚塘,果樹,門楣上“紫氣東來”的牌匾,以及門口曬著那一點陽光余燼的黑貓都還那里,就等著他們回來似的。 也還是像上一次一樣,余永傳和屠珍珍又在自家院子里擺起酒席,請了親戚和鄰居,滿滿坐了幾桌子的人。 一頓飯吃到最后,客人散了去,只剩下主人家,還有余白和唐寧。 余白一邊扒著飯,一邊翻著立木的工作群,正好看見陳銳在算第一季度的賬。唐寧還是險險過關,但生意最差。 “你看你,”她含著一嘴的飯笑著損他,“要是有一天辦公室都租不起了可怎么辦?” “那就換輛大點的車,實現真正的移動辦公?!碧茖幭氤鰝€主意。 “嗯,這個好唉,”余白附和,“以后去法院再也不用擔心忘帶東西了!” “你說什么車好?”唐寧順勢問下去。 余白想了想建議:“GL8怎么樣?”說得就跟真的似的。 “你這人也太奢侈了,” 沒想到唐寧比她還要認真,“金杯就挺好的,便宜十來萬呢,還是金杯吧?!?/br> 余白剛想說他小農,卻聽見身后傳來余永傳的聲音:“小唐事務所里做得不順利?” “不是,不是,我們開玩笑的?!彼s緊解釋。 余永傳卻不理她,倒了一杯黃酒,拍在唐寧面前,自己也拉了條板凳在旁邊坐下,道:“金杯太不像樣了?!?/br> “不是,我們真的就是開玩笑的?!碧茖幰哺忉?。 余永傳卻千年難得地笑了,笑容竟然還挺慈愛,端起酒杯與他碰了碰,這才說出下半句:“辦公室租不起也不要緊,爸爸給你買輛阿爾法?!?/br> 余白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轉頭看見唐寧傻在那里,便用胳膊肘戳戳他,忍著笑輕聲提醒:“你倒是說聲謝謝啊?!?/br> “謝謝爸爸,不過我辦公室真的還租得起的……”唐寧還想辯解。 余永傳喝了口酒,又看他一眼,仿佛洞悉真相,正用眼神對他說,你小子就別跟爸爸硬撐了。 當夜,兩人又留在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