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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得不重,甚至不覺得是因為尹盛的疏忽。抱石落地動作不好,受點傷也是很平常的事。那種怪尹盛沒做好保護的說法,其實只是羅楠隨口抱怨過幾句,被別人聽去了。 兩人聊到后來,不知是錯覺,還是故意,又或者兩種兼有,丁浩像是暫時忘了已經發生的事,又變回原本那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說著自己的訓練和比賽。余白讓他回憶警方提訊時都說過些什么,又提醒他回答問題一定要想清楚,結束后簽字也一定要看清楚筆錄上寫的是否與自己說的一致。他雖然一一點頭,卻還是有些茫然。 直到會見結束,管教進來還押,丁浩臉上又現出那種凄惶的神情,小孩子迷了路似的。余白看著他被帶走,心里有些不是味道。她不禁想,這件事要是沒有發生,該有多好。 離開看守所之后,她與唐寧又去了刑偵隊。取保候審的申請材料交上去,按照規定三天之內回復,但結果并不樂觀。案件尚在偵查階段,故意殺人還是誤殺沒有定性,丁浩又不是本地人,在陽朔連個固定住所都沒有。 當晚,羅楠留在縣里,余白和唐寧又飛回A市。 去機場的一路上,余白又在想那個問題,為什么一定要有這一次Free solo呢? 到達機場,她趁著候機時間翻了一遍尹盛的微博,查了國內各個攀巖勝地以及當地的天氣,直到廣播里通知開始登機才停下來。她收拾好電腦站起來,卻見唐寧正在手機上看視頻,走路也不停下,一直到上了飛機,找到位子坐下。 余白拍拍他,他這才關了手機,看著她笑問:“有什么發現?” 這話叫余白有些微的不爽,好像她才趷起條尾,他就知她想在想什么??上Ф亲永锏脑捲缫呀洿娌蛔?,她也就不與他多計較,痛快說了。 “你記不記得丁浩說過,尹盛選那條線是為了破紀錄?”她這樣開場。 唐寧點頭,饒有興味地等著下文。 余白繼續:“現在國內Free solo的紀錄保持者就是尹盛自己,高度是兩百米,難度5.11b。也就是說他這一次選的線路,無論高度還是難度,都得超過上一次。但是,陽朔山區的相對高差只有五十到三百米?!?/br> “所以呢?”唐寧問。 “所以,”余白回答,“他們在這里的選擇其實很少,這次爬的已經是陽朔最高的巖壁。就像丁浩說的,因為他要破紀錄,當地其他線路都不合適,只能是那里。但我剛剛查過,北方有好幾個地點明顯更加合適,比如秦嶺和華山南壁,都有達到甚至超過這個高度的線路,而且之前已經有人爬過,巖壁上現成有掛片,無論是從勘線方便還是安全的角度考慮,都是更好的選擇?!?/br> “所以呢?”唐寧又問。 “季節,”余白說下去,“三月份的陽朔氣溫已經比較適宜了,但北方那些地方都還太冷,他是因為季節才不得不選了這里?!?/br> “所以呢?”唐寧還是這一句。 余白覺得這人怎么這么煩,但還是公布了答案:“所以,尹盛為什么這么著急?” “為什么?”唐寧總算換了臺詞,看著她問。 余白卻是語塞,這才發覺自己的推演指向的并不是答案,仍舊是一個問題。 “那你呢?”她反過來問唐寧,“你有什么發現?” 唐寧不答,又開了手機,放一段視頻給她看。 那是一年前尹盛在陽朔巖區另一條經典線路上做無保護攀巖,UP主的網名正是“十字鎬”。 視頻中的尹盛同樣穿著紅上衣藍背心,只在后腰掛了一個粉袋就爬上了巖壁。整個攀爬過程中,“十字鎬”常有畫外音,或向觀眾介紹攀登進度,或與尹盛聊上幾句。尹盛有時停下來休息,也會主動對著鏡頭笑一笑,或者做個手勢。 點開更早以前的另一段,是差不多的情況。 再看其他,也是一樣。 正看著,飛機已經開始滑行,空乘過來提醒,唐寧這才關機。 起飛后沒多久,唐寧就睡著了,腦袋靠在余白肩上。余白大方讓他靠著,靜下來細想,起初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慢慢地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一次全網直播的那段視頻是由尹盛頭上戴的Go pro拍攝的,也就是說畫面與尹盛的視角基本一致。但在出事之前,視頻中始終沒有出現過丁浩的臉,兩人也沒有任何交談。 丁浩或許對尹盛沒有什么芥蒂,但反過來,尹盛對丁浩就不一定了。但他為什么不能等一等呢?等到一個更合適月份,等到“十字鎬”有了檔期,選一個更好地點再開始這一次Free solo? 他為什么這么著急? 雖然仍舊回到這個問題,但余白還是覺得他們距離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第二天,回到立木上班,余白聽到一個意外的消息——露野服裝的法人陸娜小姐已經成功取保出來了。 第153條規定,個人走私普通商品,偷逃應繳稅額多于五十萬元,就要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而陸娜這件涉稅走私案,案值1.5億,偷逃稅款三千八百多萬,人才進去幾天就能取保出來,一時間,余白不禁對陳銳陳律師頂禮膜拜。 其間詳細的情節是王清歌告訴她的: 陳律師先到海關緝私部門了解案情,得知此案牽涉到幾個地區的多個嫌疑人,案情頗為復雜。而陸娜之所以被刑事拘留,就是因為她一頭一尾都沾上了,屬于重大嫌疑,很有可能被定為主犯。 所謂“頭”,便是哥本哈根皮草拍賣行,在陸娜的微博上和網店里都有無數她出入皮草拍賣會的照片,從看皮料,到舉牌,再到競拍成功的合影,不一而足。 但陳律師向辦案部門指出,露野服裝公司根本沒有在哥本哈根皮毛拍賣行舉牌競拍的資格。而且,更關鍵的是,陸娜雖然去過丹麥,但出入境印訖上的日期與當地每年四次的拍賣會時間完全對不上。 所謂的“尾”,是網店“露娜與野獸”銷售的皮草服裝的確來自于涉案的出口加工廠,也的確使用了走私皮張為原料。 對此,陳律師又向辦案部門指出,露野服裝的注冊經營范圍是服裝設計和服裝銷售,網店所售的服裝都是自己出樣,到廠家確定面料,再委托生產。而涉案的這家工廠除了做出口來料加工,也有幾條內銷的生產線。作為購買面料和加工服務的甲方,露野很難鑒別自己收到的商品究竟來自于哪一條生產線。 更關鍵的還是露野與廠家簽訂的銷售合同,合同包括了皮料和加工兩部分,其中皮料的定價并不比市場價格便宜,露野并沒有從走私當中獲利,由此也可以推定陸娜對走私并不知情。 當然,辦案警員也另有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