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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總算看出來她逗他玩兒呢,一把抱住了她。余白也總算笑出來,湊上去吻了他。那只是個淺淺的吻,卻是他完全沒想到的,怔了怔,才將她堵進角落的黑暗里。 他們熱吻。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直到玻璃門合上,發出不輕不重的咔噠一聲響,頭頂上的燈亮起來。 “余白?!彼谀腔椟S的燈光下看著她,輕輕喚了一聲。 “嗯?”她也看著他,又像他剛出院的那一次一樣,以為他有什么要緊的話要對她講。 但結果他只是問:“你剛才那樣,是什么意思???”臉上還帶著些笑。 她又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回答:“對師父有點崇拜的意思?!?/br> “崇拜師父什么?”他在她耳邊低聲地問。不知是因為語氣,氛圍,還是兩人此時的體位,挺正常的一句話,被他說得有點不正常。 “就是師父今天說的那些話,徒弟都記住了?!庇喟子X得差不多了,把他往旁邊扒拉扒拉,又要走人。 “那上去崇拜一下唄?!碧茖幋蟾乓膊煊X到氣氛沒了,卻還不甘心。 “師徒關系,別忘了?!庇喟滓呀洺樯沓鰜?,下了臺階。 他偏還要在她身后問:“不覺得挺刺激的么?” 余白無語,回頭看了他一眼,坐進車里開走了。 車行在深夜的街頭,車窗外光影變幻,她又想起白天在事務所里唐寧對沙伊菲說的那些話。她記得他當時遣詞造句的專業,以及他神情和語氣的輕柔。也知道在那一刻,她對她不光有崇拜,還有心疼。一個人要經歷過多少事,才能有那樣的同理心,她那個時候就在想。 第48章 不要臉 心理評估和專家意見很快就有了。 沙伊菲被診斷為典型的創傷后應激障礙,而唐寧那天所說Freeze狀態也在那份報告里被解釋得更加清楚。 那種狀態在學術上的名稱是強直不動,表現為皮質類固醇水平升高,實際減少了身體可用的能量,就好像被觸發了一個開關,呼吸頻次增加,肌rou麻痹,一切大動作的停滯。這是由邊緣系統、下丘腦、垂體、以及腎上腺組成的LHPA軸做出的一種應激反應,受害者無法憑借自身意志克服。 除了應激反應之外,LHPA軸還調節著許多身體活動,比如消化,免疫,情緒,性反應,以及能量的貯存和消耗。從這里就可以引出兩種司空見慣卻又截然相反的推論,所有人都知道,得了感冒之后會鼻塞發燒,吃完一頓飯,腸胃會開始處理食物,這些都是不由個人意志左右的客觀事實,但絕大多數人卻又始終認為突發情境下的情緒和反應是可以被控制的。 這份報告,連同四年前的報案記錄一起交到了大學城警署,又再轉到刑偵支隊。警方也表示出恰如其分的態度,安排沙伊菲重新做了筆錄。但證據方面仍舊欠缺,她可以解釋自己當時為什么沒有呼救,為什么身上沒有被禁錮的痕跡,也可以解釋報案時過于周詳的準備,以及那枚避孕套又是怎么回事,卻還是不能證明董宇航知道她的強直反應,并且利用這一點對她實施了性侵。 而且,法醫檢測的結果仍在等待中。 為什么要這么久,辦案的刑警也給了解釋。一個是因為沒有找到精斑,取樣比通常的程序復雜了許多,拭子上未必能找到上皮細胞,就算找到了,樣本也未必完整。另一個原因是做比對的儀器還得排隊,相比盜竊和傷害,命案總歸是優先順位的。 也是那一天,余白帶著沙伊菲離開刑偵支隊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連律師和董宇航的母親。 連律師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挺干練的中年男人,一看就不是沒經過事的雛。董母是個保養得當的中年婦女,要是換一個場合應該屬于那種挺有氣質的類型,但在此情此景卻完全是另一幅樣子。 從神情判斷,余白就知道,董宇航一定也被重新請進來做筆錄了。刑警隊不接待嫌疑人家屬,董母應該是自己非要跟著律師來的。 “你不就是要錢嗎?”董母一看見沙伊菲就沖過來質問,“上次說好了三十萬,回去想想又不夠了?你再說個數,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你別這么整我兒子好不好?!” 院子里兩個警察看到情形不對,已經朝這里走過來。余白也站在前面,隔開她們倆,然后轉身攬過沙伊菲,從旁邊繞著走了。 兩人走出刑偵隊的院子,身后仍舊傳來董母質問的聲音: “宇航前前后后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你們知道嗎?” “是我不好,不允許宇航跟她交往,宇航眼看又要出國,她準是知道了,想要最后撈一筆?!?/br> “她欠了幾家銀行的信用卡賬,你們看她這一身紋身就不便宜吧?” “就這么一個人,你們說她在乎什么?她有什么損失?憑什么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要毀人家一輩子???!” …… …… 此時的余白已經知道沙伊菲不習慣任何身體接觸,手一直沒有直接碰到她的皮膚,但還是能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以及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冷氣。 “一個女孩子怎么可以這么不要臉?!” 余白一直忍著,直到這一句。她氣憤,返身回去,但走到那里也只是對連律師說話,請他務必讓董母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連律師看看她的面色,總算拉著董母走了。 從刑警支隊大院走到停車場的一路上,沙伊菲始終沉默,一直等到坐進車里,車門關上,只剩她們兩個,才突然爆發:“是,我沒有任何損失,我也不是什么處女,不就叫人cao了一回嗎?既沒懷孕,也沒受多大的傷,能有什么損失?我看了四年的精神科,每天吃藥,每天告訴自己都會好起來,總有一天我也可以讀書,工作,交朋友,跟其他人沒有兩樣??墒乾F在都完了,我滿腦子都是那件事,什么都做不了。是,我沒有任何損失!” “我是不是就應該當作被狗咬了一口,自己忍過去算了?然后再花四年時間后悔得自抽耳光,搬家,換學校,找工作,全部重新來一遍。反正要是報警說出來,結果也是一樣,一切都完蛋,還是得全部重來一遍。我怎么現在才知道???我特么還是這么傻?!” 這些話叫余白聽得難過,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靜了靜才道:“你知道嗎,我剛才那么生氣,是因為從前也有人這么罵過我?!?/br> 沙伊菲起初沉默,但到底還是好奇了,問了聲:“哪一句?” “一個女孩子怎么能這么不要臉?”余白回答。 “你?真的假的?”沙伊菲不信。 余白自嘲地笑了一聲,回憶道:“念初中的時候,自習課跟同桌的男生講話,班主任叫我們兩個都站起來,也是這樣罵的我。我當時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