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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呢,活一天算一天罷了?!闭f完,也不等張氏反應,轉身帶著繡香走了。繡香與張氏擦肩而過時,一直交疊的袖口中微微垂下,竟露出一截白色的瓶口。九月十八,西來順熱熱鬧鬧的大廳里,蘇偉站在柜臺后,看著來來往往的食客,樂得見牙不見眼。掌柜季鴻德原是雍親王府的莊戶,因深諳經商之道,被蘇公公挖到了西來順,對這位雍親王身邊最得意的大太監自是頗為敬重。“財東別看今天人多,其實還不是旺季呢,”季鴻德扒拉著算盤珠子道,“這天氣越冷,咱們生意就越好。所以依小的看,最好在十月就把另外兩家分店開起來,這一個冬天就能收回大半數的本錢?!?/br>“恩,我也是這么想的,”蘇偉瞇著眼睛把自己當成招財貓,“鋪面都看好了,要開起來也快。對了,南醬園擴建的如何了?謝慶的馬隊十一月進京,最好在臘八前把第一批腐乳運出去?!?/br>“財東放心,作坊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咱們王府的莊子里,”季鴻德道,“只是,人手上還有些欠缺,畢竟正是秋收的時候。另外,裝腐乳醬菜的大小陶器還得另外燒制。不過,王掌柜說,十一月前怎么都能做出一批?!?/br>“那就好,”蘇偉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果然,穩進與冒險并行,才是做生意的樂趣啊……”正在蘇偉感嘆時,一輛裝飾精致的馬車停到了西來順門口。呂瑞率先跳下馬車,給十四阿哥挑開了簾子,“主子,咱們到了,這就是西來順?!?/br>胤禵瞇了瞇眼,抬頭看看匾額上頗為熟悉的字體,不屑地撇了撇嘴。“主子,咱們快些進去吧,”呂瑞雙眼發涼,吸了吸口水道,“奴才聞著味道都快受不了了?!?/br>“沒出息的東西,”十四阿哥瞪了呂瑞一眼,抬腿向店內走去。柜臺后,蘇培盛捧著個大茶碗,“城西有個李大夫很擅長藥膳,回頭讓他和丁芪一起寫幾個湯底兒的方子,咱們再加個養生鍋的——”“蘇培盛,”一聲輕喚打斷了蘇財東的滔滔不絕。蘇偉一愣,抬頭望去,“哎喲,十四爺!”蘇偉連忙放下茶碗,繞出柜臺,“您來捧場怎么不說一聲呢,奴才好讓人給您留下最好的包房,給您提前熬著最好的湯底兒——”“行了,”十四阿哥打斷蘇偉的話,“我就是路過,順便看看,隨便吃點兒就行,你給我安排個地方吧?!?/br>“是,是,”蘇偉連連點頭,讓季鴻德開了原本給四阿哥專用的包房。伺候著十四阿哥坐好,伙計們一溜地上菜,蘇偉退出房門,正碰上去渝味樓打酒回來的呂瑞。小瑞子看見蘇偉,頓時漲紅了脖子,捧著手中的酒壺,木著嘴巴道,“蘇、蘇——蘇公公,小、小的呂、呂——呂瑞?!?/br>蘇偉攥著拳頭跟小瑞子一起使勁兒,等他好不容易說完了,頗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伺候十四阿哥壓力很大吧,他們這對兄弟都是牛一樣的脾氣。我能理解你,你是個好孩子,辛苦你了……”呂瑞頓時淚眼汪汪地目送著蘇偉離開,他雖然只在十四阿哥身邊伺候了幾年,但不得不說,十四阿哥確實不是位和藹可親的主。是以,對于那位在同是兄弟的四阿哥身邊呆了二十幾年,一直長寵不衰的蘇公公,呂瑞是崇拜到了骨子里的。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見面,無怪乎,他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不過,正在下樓的蘇偉卻是完全不知呂瑞的心里活動的,只是頗遺憾地搖了搖頭道,“真是可惜了,好好一個孩子,卻是個結巴……”包房中,呂瑞捧著酒壺進來時,十四阿哥正站在窗前向外瞅,一雙濃黑的劍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主子,奴才觀察過了,”呂瑞把酒壺放在桌上,“他們人不少,都埋伏在附近的酒樓里,還有幾輛板車停在胡同深處,車上裝著圓滾滾的罐子?!?/br>十四阿哥抿了抿唇,轉身坐到桌旁,“十哥真是太胡鬧了……”第269章西來順大火康熙四十五年九月十八,西來順十四阿哥這一頓飯用的時間頗長,走下樓時已近傍晚,店里的食客只剩了幾桌。正在柜臺后扒拉算盤珠子的蘇偉聽見動靜,緊忙迎了上去,“爺吃得怎么樣?口味可還湊合?”“還不錯,”十四阿哥微微揚起頭,“你那湯底醬料的也算用心?!?/br>“哎喲,奴才多謝十四爺的夸獎,”蘇偉傻笑兩聲垂下頭,眉眼彎成了一條縫。十四阿哥瞥了蘇偉一眼,暗暗地嘆了口氣,“爺有些話要問你,你跟爺走一趟?!?/br>蘇偉略一征愣,卻也沒有多問,低頭應了一聲,跟著十四阿哥走出了西來順。門外,呂瑞已經牽好了馬,伺候十四阿哥上了馬車后,沖蘇偉一擺手道,“蘇公公,請吧?!?/br>蘇偉眨了眨眼睛,心想這孩子怎么不結巴了呢,又懷著一股登上賊船的預感,跟著十四阿哥上了馬車。棕色的駿馬打了個響鼻,轉頭駛向了街口。與西來順隔了一條街的和豐樓,此時倒是人滿為患。三五一桌的成年男子,都是粗布麻衣的打扮,單個看起來似乎尤為普通,聚在一起卻有些駭人了。二樓的包間,十阿哥胤誐一臉陰沉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上的茶壺已透了涼氣,伺候的奴才們卻不敢輕易上前。“郡王,”十阿哥的貼身侍衛達春推門而入,沖十阿哥一俯身道,“十四阿哥已經出來了,剛帶著奴才上馬車走了?!?/br>“哼,算他識相,”胤誐冷冷地撇起唇角,轉頭看向窗外,西來順新漆的屋檐下兩盞大紅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傳令下去,動手!”“是,”達春又一俯身,領命而下。片刻后,服飾各異的幾伙人相繼走出附近的幾間酒樓。胡同深處,數輛裝滿酒壇的板車吱吱呀呀地往街角而去。另一頭的馬車上,蘇偉時不時地看看一路沉默的十四阿哥,半天也不敢冒然張口。知曉前因后果的呂瑞早早地躲到了車門外頭,留下蘇公公與自家主子面面相覷。“十四爺,”躊躇了半晌后,蘇偉終壯著膽子開口道,“您有什么話要問奴才,就盡管問吧,奴才一定知無不言?!?/br>十四阿哥瞥了他一眼,伸手掀開車窗看了看,馬車已經駛出長街,距離西來順有一段路程了。“你少糊弄我了,”十四阿哥往車壁上靠了靠,“要是關乎四哥,你才不會知無不言呢?!?/br>蘇偉抿了抿唇,一時沒弄明白十四阿哥話中的意思,只得傻笑了兩聲道,“王爺是奴才的主子,您也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就是個小小的太監,主子們問話,自然是能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