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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紋邊,看起來就像那種土豪鄉紳特地穿出來炫耀的?!?/br>張保干干地笑了兩聲,低下頭道,“主子有所不知,這套行頭是蘇公公特意讓人做的。內造的東西雖不常見,但總歸扎眼。蘇公公要和那些走南闖北的行商來往,在穿著上總得費些心思?!?/br>“爺又不是養不起他,”四阿哥悶悶地往軟墊上一靠,“天天費勁心思搞這些歪門邪道,回府見我一面都不樂意……為他好,送他出京,還跟爺發脾氣……”黑漆短靴“砰”地一聲落到地上,張保后退了兩步道,“主子這是鉆牛角尖了,您總比奴才了解蘇公公啊。蘇公公跟著您這么多年,雖說時有沖動,但做事總會瞻前顧后的。您看今天,蘇公公得知了您被圈禁的消息,得是急成什么樣子,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攀上墻頭來打探消息???”四阿哥瞥了張保兩眼,沒再吭聲,沉默了片刻后拿起一塊千層酥就著茶水吃了起來。京郊大糧莊蘇偉的馬車回到糧莊時,已近午夜,庫魁匆匆打開院門,扶著蘇偉下車,“今兒個怎么這么晚???莊頭和侍衛們都急壞了?!?/br>蘇偉喘了兩口氣,擺了擺手,后面小英子哼哼唧唧地跳下馬車,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哎喲,這是怎么了?”莊頭崔盛由屋內而出,扶著小英子往里走。“沒事兒,沒事兒,我是摔的,”小英子抽抽鼻子,進門時還不忘瞪了蘇偉一眼。蘇偉一臉無辜,坐到當頭的椅子上灌下一碗熱茶,“我們進京聽到消息,皇上下令圈禁了幾位建府的阿哥,咱們主子也在其中?!?/br>“這,”屋內眾人皆是一驚,互相看了幾眼后,又轉頭望向蘇公公。蘇偉放下茶碗,緩了口氣道,“大家不用擔心,我跟小英子回了一趟貝勒府,見著主子好生地呆在府里,想必沒什么大事兒。比起其他府邸而言,咱們府上看守松散,只像走個過場?!?/br>“那就好,那就好,”崔盛連連點頭,“我去吩咐廚房,給兩位公公做些吃食?!?/br>“勞煩莊頭了,”蘇偉應了一聲,崔盛躬身而下。“蘇公公,今兒張家口那邊傳信兒來了,”庫魁又給蘇偉倒了碗茶,“謝慶和吉盛堂的王掌柜準備出發進京了?!?/br>“他們手腳還挺快嘛,”蘇偉撓了撓后腦勺,“也罷,等他們入京,太子、直郡王、八阿哥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br>“恩哼,”小英子嘶啞咧嘴地抻了抻腰,“那您老人家就老實地呆在莊子里等著謝老板進京吧,府里的事兒,您就別瞎參合了?!?/br>“我什么時候瞎參合了?”蘇偉瞥了小英子一眼,“不就讓你爬個墻嘛,自己笨還賴我?!?/br>“那爬自己家的墻就算了,為什么還要爬八爺府的墻啊,”小英子瞪大了眼睛,委屈地無以復加,“我瘸著腿被一隊侍衛追了三條街,差點就沒命了!”“蘇公公,你——”一旁的庫魁也圓睜了眼睛,“這樣太危險了!”“哎呀,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蘇偉隨意地擺擺手,“八爺府現在多少只眼睛盯著呢,我不過是湊個熱鬧。再說,不兩邊都比較看看,我怎么知道咱們府上只是走個過場啊?!?/br>“切,”小英子揉揉酸疼的屁股,“就是貝勒爺不在這兒,等我回府的,一定跟貝勒爺告狀?!?/br>“你還反了天了,”蘇偉伸手拍了小英子一巴掌,回身思忖片刻后,對庫魁道,“現在局勢復雜,主子被圈在府里,很多事兒不方便做。咱們雖說幫不上大忙,但攪攪渾水還是可以的?!?/br>“蘇公公的意思是?”庫魁蹙了蹙眉,總有點兒不好的預感。蘇偉彎彎唇角,“讓莊頭派幾個尋常農戶進京,把明相離世的消息散播出去。另外,調查一下那個張明德的背景,他既然會相面,肯定與一些奇門異術的散士有所結交。想辦法收買這些人,讓他們借著張明德的由頭,時不時地到八爺府周圍逛上一逛?!?/br>“這個,”庫魁皺了皺眉,“一些游方散士能有什么用???”“不指望他們有什么用,”蘇偉低頭挽起袖口,眸色晶亮,“咒魘之術,本來就撲朔迷離。納蘭揆敘他們想借用幾個喇嘛把罪名扣到直郡王頭上,就像當初良鄉莊子的事兒,直郡王借用凌普,把一切推到太子身上一樣。當初,八阿哥那邊能用一個何舟把直郡王推下水,今天咱們就能用幾個游方散士,讓八阿哥也嘗嘗沾上一身腥的滋味?!?/br>庫魁恍然地點了點頭,小英子趴在一旁的茶桌上,皺起一張臉看著笑瞇瞇的蘇偉道,“師父,你頂壞頂壞的!”十一月初,隨著幾位最炙手可熱的皇子被圈禁府中,太子的病竟然有了減緩的趨勢。不言而喻中,康熙爺的臉色并未因太子好轉而有所緩和,反而一日比一日陰沉。變故發生在十一月初三的傍晚,到乾清宮侍寢的庶妃王氏因頸帶驅邪避祟的桃木吊墜,被圣上以妖言魅行,禍亂后宮的罪名杖斃在月華門外。王氏曾為康熙爺誕育過一位公主,雖然年幼早夭,但多少也算于子嗣有功。如今,以這樣一個隨意的罪名一夜殞命,著實讓整個天朝深受震動。延禧宮清晨,大侍女銀柳端著早膳進了內殿?;蒎蛟诜瘕惽?,默誦法華經,已經略顯斑白的兩鬢,襯著暗黃的膚色,在香煙繚繞中越發憔悴。“娘娘,您跪了兩個時辰了,當心身體,”銀柳走到惠妃身后,彎腰輕扶惠妃的手臂。惠妃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那個王氏的后事,皇上交代怎么辦了嗎?”“沒有,”銀柳抿了抿唇,低下頭道,“貴妃讓人暫時收斂,停在了咸寧宮,皇上晨起后,照常上的早朝,似乎壓根沒提及此事?!?/br>惠妃緩緩地嘆了口氣,微閉雙眼,“皇上此舉,是做給后宮諸人看的。太子若當真有事,被圈禁的皇子怕都難以脫身,除非——”“娘娘?”銀柳疑惑地眨了眨眼。惠妃握著佛珠的手,微微顫抖,靜默了片刻后,突然撐著膝蓋站了起來,銀柳連忙上前攙扶著。“你想個法子派人送信兒給明相,”惠妃吩咐銀柳道,“這次太子的事兒,怕跟胤禵脫不了關系。無論是不是他做的,都趕緊想法子脫身出來?;噬蠈χ漪|之術,已是厭惡到了極點。胤褆早先在乾清宮沖撞圣上,如今若再卷進太子受害一事里,就不是簡單的斥責幾句能揭得過去的了?!?/br>“娘娘,奴婢——”銀柳聞言一時支吾,扶著惠妃的手有些發緊。“你這是怎么了?”惠妃皺了皺眉頭,“延禧宮如今已沒人再看著了,送個信兒費不上什么勁兒?!?/br>“不是的,娘娘誤會了,”銀柳緊忙著搖了搖頭,“不是送信為難,是,是明相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