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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br>蘇偉捧著面碗,慢慢地埋下頭。下人苑里,杯盤狼藉,三位公公癱在椅子上。手里還捧著酒壺的況公公捅了捅柳絮,“我說柳公公,你說你多好的命,你的主子是誰?太子啊,儲君啊。你還有什么埋怨的?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br>“噓,”同樣酒醉的侯公公,胡亂打著手勢,“別瞎說!”“切,”況公公揮開侯公公的手,繼續對柳絮道,“你再看我們,呆在這個園子里,看起來風光。實際上,不見天日,你們宮里來的燒火的都比我們強。哪像您,跟著太子,說上一句話,這京城的地都得抖一抖……”柳絮趴在桌子上,撇著嘴,擺擺手,“你們知道什么?我風光?屁話!”說著勉強支起身子,湊到況公公耳邊,“我這兒再忠心,也抗不過人家枕頭風……我下面那嘟嚕要是沒割掉,說不定能混的強點兒,哈哈……”柳絮嗤笑著,況公公也跟著樂,只有一旁似乎醉的不省人事的侯公公安靜的趴在椅子邊。七月,眾人準備回宮,臨行前的一晚,有位公公敲開了大阿哥居所的門。蘇偉跟著四阿哥回宮,最高興的莫屬詩玥了。不過當詩玥蹦蹦跳跳來找蘇偉時,蘇偉尷尬了。他在暢春園呆了四個月不知道都干了什么,竟然把詩玥要的百花露忘了個干干凈凈。詩玥嘟嘴半天,最后瀟灑地一轉頭,“算啦,繞你一次。不過,你這次跟四阿哥北巡,要是再忘給我帶東西,我可不客氣了?!?/br>蘇偉點頭哈腰陪著笑,正難為情呢,張保推門走進來,“蘇公公,四阿哥讓我把您之前要的百花露送來了?!?/br>第84章頭破血流康熙三十二年八月,圣駕起鸞,蘇偉在第N次的北巡隊伍中,聳拉著腦袋走在奴才們中央。四阿哥騎著高頭大馬,緊鎖著眉頭跟在鑾駕之后。遙遙一看,兩人雖在一處隊伍中,卻相隔近千人。圣上北巡的幾個月中,皇宮表面寂靜得如一潭死水。正三所里,悄兒沒聲的去了一名宮女,一名太監。宮女得了傷寒不治身亡,太監沖撞有孕小主,杖刑而死。小太監們拖著栗國良的尸體下去時,王欽、柴玉都在院子中。柴玉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人啊,撿了一條命還不知安分守己,針眼大的心卻深的像無底洞?!?/br>王欽皺了皺眉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們做太監的,一輩子不拼上一把,臨了還能剩些什么?只不過有些人太沒自知之明,天大的膽子卻配了一副豬腦子?!?/br>皇帳大營蘇偉晃著身子走進帳子里,百無聊賴地拿著根柳條揮舞著。四阿哥放下書看著他道,“眼瞅著要回京了,明天跟爺去打獵吧?!?/br>“不去,”蘇偉轉身蹲在柱子旁,撅著嘴道“累……”四阿哥微微嘆了口氣,“那爺帶你去就近的部落里看看?”“不去,”蘇偉撇頭,“懶……”趴在一邊兒的?;∨苤^來,蹲在蘇偉旁邊,支著耳朵,與蘇偉眼對眼。四阿哥在旁邊看著,揚了揚嘴角,繼續低頭翻書。蘇偉斜瞥了他一眼,嘴撅得快能掛油瓶了……太子營帳柳絮端了一碗奶豆腐進來,躬身道,“殿下,膳房的額楚給您進了奶豆腐來?!?/br>“恩,拿過來吧,”太子放下折子,抬起頭,“這額楚是個手藝巧的,爺就喜歡他的奶豆腐,你回頭拿五兩銀子賞他?!?/br>“嗻,”柳絮低下頭,抿了抿嘴唇。夕陽西下,柳絮拎著托盤從太子營帳走出,轉角路過馬棚時,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叫住他,“柳公公?!?/br>柳絮轉頭,“喲,侯五兒,還挺精神???出了暢春園沒日日做噩夢嗎?”侯五兒一笑,“都是托了柳公公的福,奴才才能進了敬事房,這難得的際遇不好好把握,哪有時間做夢啊?!?/br>柳絮冷哼一聲,轉身要走,卻被侯五兒伸手攔住,“哎,柳公公,咱們好歹朋友一場,在暢春園一起喝過酒的情分,您不能翻臉不認人啊?!?/br>柳絮一把打掉侯五兒的手臂,目光森寒,“侯五兒,你別得意。我告訴你,最后我活不了,你也別想好!我柳絮在宮里呆了這么多年,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螞蟻?!?/br>侯五兒笑笑,臉上帶著八字紋,“那是,奴才是不敢跟柳公公作對的。柳公公更不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奴才上面的主子也不過是想借著柳公公的手得點太子的好,以后太子登上大寶,好能趁著點兒光?!?/br>“少廢話,”柳絮瞪起眼睛,“我不是傻子,這其中的關節我比你清楚。要怪就怪我輕信了你這么個表里不一的小人,圖了一時嘴快?;厝ジ嬖V你主子,讓我做的我都做了,能在太子面前得多少好,就看他的能耐了?!?/br>“是,是,”侯五兒弓起身子,“有勞柳公公了,以后上面再有什么吩咐,還得靠柳公公cao勞了?!?/br>柳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拐角,卻正好迎面遇上一人。“柳公公好,”蘇偉拽著柳條沖柳絮拱了拱手。柳絮點了點頭,與蘇培盛擦肩而過時,目光卻突然一閃,慢慢停下了腳步,回頭看那位逐漸走遠、一路掐花折柳的蘇公公。九月初,北巡大軍起程回京。傍晚,四阿哥帳篷中,蘇偉目光呆滯地站在四阿哥身后,忽見張保拎著幾個紙包風塵仆仆地掀簾子進來。四阿哥抬起頭,看了看張保道,“買回來啦?”“是,”張保把紙包放在桌子上,蘇偉湊過去看。四阿哥站起身,拿起幾包遞給蘇偉道,“咱們這次離翁牛特部落很近,我特意讓張保去轉轉,買些民間的特產回來。你看看你需要些什么,要不要拿幾包回去送人?”蘇偉眼睛一瞪,“不用,無功不受祿,我想送人自己買,”說完也不等四阿哥說話,轉身就走了。張保默然低頭,四阿哥則暗暗地嘆了口氣。蘇偉從帳篷里出來,一路跑到大營邊兒,尋了個背人的地方蹲下了。說實話,這一個月里,連他自己都討厭自己。當初明明是自己說以后就這樣的,明明是自己說要當一輩子奴才的。結果還沒兩天,就因那一瓶百花露,莫名其妙的生氣。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四阿哥對他很好了,換了其他主子,打死十次都夠了。可是即便心里如此的明白,卻無論如何打不起精神,不想笑、不想哭,覺得自己好委屈,好累……蘇偉蹲在原地很久,久得腿都麻了,還是不想起來。忽然,身后一聲叱喝,“誰在那兒?站起來!”蘇偉蹭著地轉過身子,不是他不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