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鎮定，沒有半點波瀾。

過了一會兒，賀妤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得做點兒什么，姜姜。我是一名聯邦軍人，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哪怕最后的結果跟你說的一樣，我也……”她有些語無倫次，仿佛被姜豆豆打亂了思緒。

姜豆豆平靜地點頭，“你去吧?！?/br>
“我……你同意了？那你剛才說……”賀妤有點懵。她以為姜豆豆會勸她放手別管，結果她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我說我的，你做你的?！苯苟刮⑿α似饋?，“賀妤，我們也許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但就是這樣不一樣的你，才讓我不可自拔。我也……希望這樣的我，沒有太讓你失望?！?/br>
“不……”賀妤覺得嗓子里像是堵著什么東西，她想說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別這么看著我?！苯苟钩⑿?，“人總有些不得不去做的事，對吧？雖然我i，留戀之前的生活，但我們應該往前看，不是嗎？一起努力吧賀妤，一起去……實現我們的目標?！?/br>
賀妤總覺得她話里有話，但旋即姜豆豆的話便吸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再難顧及其他。

“在絕境中爆發，這一條尤其適合人類?！苯苟拐f，“所以你現在的問題，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你當初是在面對蟲族的時候突然爆發，導致精神力超出閾值，精神力海受到損害?，F在你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精神力卻沒有任何動靜。我認為……可以考慮再次進入蟲族領域的核心地帶，模擬那一次爆發?！?/br>
她說完之后，安靜了片刻，甚至沒有看向賀妤，似乎是在平復情緒。

過了一會兒她才轉回來，眼圈兒微微發紅，“但你應該知道，在那種環境下，一旦失敗，你沒有任何退路?！?/br>
賀妤就這么長久地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一句與此事毫無關聯的話，“姜豆豆，我愛你?！?/br>
“啪”的一聲，對面掛斷了視頻通訊。

賀妤沒有動，在自己的位置上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才拖出光腦中的通訊器，點開姜豆豆的聊天框，開始輸入。

“要不我們還是什么都別管了吧?！?/br>
這句話打完用不了一分鐘，但她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發出去。因為一旦說出了這句話，就意味著她做出了決定，任何一次反復都是對姜豆豆的二次傷害。

但是她又不能就這樣離開。

這是賀妤第一次在危險面前退縮，因為她的膽子變小了。她已經有了牽掛的人，她不怕死，但她害怕自己的死對姜豆豆造成影響。

可是她之所以是她，是賀妤這個人，是姜豆豆所愛的對象，卻也正是因為她是不怕死，不退縮，永遠奮戰在第一線，作為聯邦保護神的形象。

一旦她不再是她，她們之間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盯著輸入框出了一會兒神，賀妤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將之刪去。不管最后做出的決定是什么，都不應該是由姜豆豆來開口，更不該由她來承擔。

賀妤很快想到了一個更合適的人。

她關掉對話框，換了另一個人，開始輸入。

【如果我說，我再去一趟蟲族那邊，很有可能直接恢復精神力，你怎么說？】

下一秒哈洛上將的視頻通訊就發了過來。賀妤一接通，便看到他整個人湊到攝像頭跟前，滿臉振奮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是?！?/br>
“明天就給你撥一艘星艦！”哈洛上將毫不猶豫地拍板，又問，“要帶什么人去？”

“不用?！?/br>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面上的振奮消失，變成了猶豫，“你老實說，成功的幾率有多少？”

“我不知道?！辟R妤冷靜地道。

哈洛上將一瞪眼，險些直接罵人，“你不知道你就說要去？哪怕只有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二十，至少我們知道風險有多大。誰給你做的分析報告，連具體數據都沒有就拿出來忽悠人？”

他頓了頓，又問，“不會是你那個……”

“不是她?！辟R妤說。

哈洛上將看著她，一臉“我就看你怎么編”的表情，賀妤立刻就失去了編故事的興致，“總之就是這樣，我相信這個判斷。星艦，給還是不給？不給我明天就回霞光星了?！?/br>
哈洛上將咬牙切齒，像是要跟人打架，“給！”

賀妤就低頭笑了一下。她喜歡自己這個上司，因為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始終能夠保持冷靜，做出最合適的選擇。相較而言，她就不那么合適了。所以她永遠只能沖殺在第一線，無法留在后方掌控全局。

現在，是時候回到自己的軌跡上去了。

……

直到賀妤獨自一人駕駛著星艦重進蟲族的地盤，駐扎在這一片星域，一直在抵擋蟲族擴張的軍隊才驟然發現，原來這位“聯邦之光”竟然在他們的隊伍之中。

她這種仿佛送死一般的行為，顯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讓眾人議論紛紛。

他們不知道賀妤要去干什么，只知道這是軍部的命令。而對軍部做出的決策，大部分人都是信服的。也許，軍部已經找到了能夠對抗蟲族的秘密武器？

更多的人對此一無所知。

星艦內的賀妤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cao縱著星艦不斷前進。失去了精神力，她無法再控制所經之地的蟲子，所以只能這么硬生生地“撞”出一條路來。

在這個過程中，賀妤不斷嘗試著調動自己的精神力，甚至顧不得那種大腦仿佛整個被劈成兩半的痛苦。

可惜精神力海仍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星艦是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防護能力十分強大，但也擋不住這么一直往蟲子堆里撞。何況蟲族一直沒有放棄攻擊這個外來入侵物。它們悍不畏死，前赴后繼，給賀妤制造了不小的麻煩。

系統一直在播報星艦受損的程度，雖然目前還很輕微，但是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但賀妤的精神力卻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好消息是，她這種橫沖直撞的做法，顯然吸引了大部分蟲族的注意力，以至于大部分蟲子都直奔她來了，后面的戰場壓力驟減。賀妤就這么一路疾馳，直到星艦動力系統受損，速度減慢。

精神力還是沒有反應，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賀妤開始回憶自己當初的經歷。

也許是這一次本來就一直在頭疼，回憶時的那一點疼痛根本沒什么影響，而隨著她逐漸深入，原本一片空白的記憶突然出現了畫面。

賀妤記起了當時的經歷，也記起了最后的情形。

逃走，設陷阱，引爆星艦同歸于盡——

對了，爆炸。

賀妤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處的這艘星艦。她之前決定一個人都不帶跑過來，實在是太明智了。否則在這種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