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步伐不變，黑色衣角翻飛。

白無常翻了個白眼。

他追上去，還沒靠近賞罰殿，就見十幾個鬼魂飄在那里，一副茫然的表情。

當值的小差跟白無常耳語，“白二哥，打起來了！”

白無常摸了圈下顎，“我進去看看?！?/br>
小差吞唾沫，“白二哥，大人交代，誰都不準踏進一步?！?/br>
白無常挑高了眉毛，“哪個大人？”

小差唇語，“崔鈺?！?/br>
白無常挑高的眉毛頓時聳拉下來，他咳一聲，“當我什么都沒說?！?/br>
靜站在原地的黑無常面無表情，沒露出嘲笑的神情，也沒同情。

白無常正打算跟黑無常扯兩句，他在那群鬼魂里捕捉到一張臉。

下一刻，白無常就過去套近乎，“叔叔?！?/br>
紀高瑞低著頭，不說話。

白無常再接再厲，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叔叔，第一次來??？”

眾鬼，“……”

黑無常，“……”

紀高瑞聽不見，也看不見，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他死了。

至于是怎么死的，什么時候死的，他全想不起來了。

今生的一切都好像被什么摳掉了。

“叔叔，你姓紀，叫紀高瑞，四十七歲，你有個兒子，剛上大一?！?/br>
白無常不快不慢的說著，殿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疑似是什么重物倒塌。

白無常若有所思，如果只是老黑抓了紀高瑞，不至于鬧成這樣。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殿內，一片狼藉。

崔玨一貫是個溫和的人，此刻面色被憤怒鋪蓋。

“生老病死是常態，從何時出生，到何時何地死，以怎樣的死法，都是定好的，沒有人可以例外?！?/br>
崔鈺說，“紀高瑞不行?！?/br>
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紀韶如果知道他爸死了，會有多難過。

崔鈺蹙著眉心，他的確發現了紀高瑞身上散發的死氣，卻不知道就是今夜。

“我剛才已經說了?！贝瞢k強調，“沒有人可以例外?！?/br>
崔鈺撩起眼皮，目光陰冷，“我也說了?！?/br>
崔玨沉著臉道，“那你試試看?！?/br>
他雖然執掌生死簿，但是連他都不能隨意更改誰的命數。

牽一發而動全身，只要他動一筆，必然會驚動上面。

崔鈺勾了一邊的唇角，“你我是不行?！?/br>
“他可以?！?/br>
話落，崔鈺伸出手，掌心朝上，一個方形的東西隱隱若現。

那東西從前是崔玨所有，后來在機緣巧合之下，被離生的魂魄吸收，融合。

如今有一部分在離生的轉世，紀韶體內，就在不久前，已經認可了他。

看清是什么，崔玨的面部一抽，近似扭曲。

“你竟然敢跟他結合！”

崔鈺露出一抹笑，肆無忌憚，“我為何不敢？”

崔玨被一股滔天的怒意充斥，竟笑起來，“好，好?！?/br>
崔玨連說兩聲好。

他的面色陰沉到了極點。

那一刻，崔玨變的可怕，“我等著?！?/br>
他等著什么，崔鈺再清楚不過。

一旦紀韶的魂魄重合，記起前塵往事，時光回到過去，不用崔玨做什么，崔鈺就會一敗涂地，成為一個笑話。

回來交遞孽鏡，崔鈺知道他身上混了紀韶的氣息，是瞞不住的，這是最后一世，他不信命。

第38章

紀韶被一泡尿漲醒，他翻身一摟，把背對著他的人摟在懷里，背貼過去，抬起一條腿往對方的身上一架。

迷迷糊糊的親了幾口，紀韶趴在對方耳畔，“去撒尿嗎？”

崔鈺的眼皮沒有撐開，“不去?！?/br>
紀韶蹭蹭崔鈺的后頸，打了個哈欠，“天亮之前你肯定會有尿意，不如跟我一起去放放水，兩個人撒尿，不至于那么無聊?！?/br>
“還節約水?！?/br>
崔鈺，“……”后半句才是重點。

他從地府回來不過片刻。

如果不是上頭介入，他和崔玨不會那么輕易把事掀過去。

他費盡心機，退無可退。

“走不走？”紀韶把手伸到崔鈺的褲子里，張開五指抓了一把，“我快憋不住了?！?/br>
崔鈺被他一摸，尿意頓生。

兩人在被窩里磨磨蹭蹭了一兩分鐘，還沒下床。

紀韶用腳摸索四周，“那只襪子找到了嗎？”

崔鈺負責他這邊，“沒有?！?/br>
“臥槽，你別掀被子??！”紀韶抓狂，“冷氣全跑進來了?！?/br>
崔鈺無奈的把被子放回去，順手壓壓。

看紀韶冷的往被窩里縮，還堅決不放棄，要把自己另一只襪子找到穿上，不然就不下去，崔鈺說，“我去給你拿個瓶子?！?/br>
“接尿?！?/br>
紀韶，“……”

他最后還是光著一只腳下床了，因為膀胱告急。

不到五點，天黑漆漆的。

紀韶跟崔鈺站在馬桶前，比較急的用手迫切的托著鳥。

嘩啦水聲在寂靜的衛生間響起。

“你的沒我的粗?！?/br>
“嗯?！?/br>
“也沒我的直?！?/br>
“嗯?！?/br>
“毛稀拉拉的，沒我的茂密?！?/br>
“嗯?！?/br>
一通比較完，紀韶舒服的抖了抖，把小紀紀放回去，擺了擺位置。

崔鈺邊放水邊問，“紀韶，你希望你爸活多少歲？”

“嗯？”紀韶正盯著崔鈺的小崔崔看，“活多少歲？”

“那還用說？”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當然是長命百歲啊?！?/br>
崔的目光一閃，沉寂在眼底。

“你想你爸活到一百歲？”

紀韶不明所以，他在崔鈺過于認真的神情里點點頭。

好半天，紀韶才從一種詭異的狀態出來，“誰會嫌命短啊?！?/br>
“崔鈺，你問我這個干什么？”

“隨口問問?！?/br>
紀韶拿手掌蓋住崔鈺的頭頂，捏了捏，“說實話?！?/br>
崔鈺抿嘴，臉頰上出現淺淺的酒窩，“我就是太困了，隨便說點東西?！?/br>
他把秋褲襠部的幾顆扣子扣上，“去洗手?！?/br>
紀韶果斷搖頭，“我不洗了?！?/br>
崔鈺的面部輕微抽了一下。

他打開水龍頭，輕松隨意的洗手，“不冷?！?/br>
紀韶把手伸過去，涼水觸及手指，他抽了口氣，快速把手收回，在毛巾上擦擦。

“這還不冷？”那一下子之后，瞌睡都沒有了。

崔鈺拉著紀韶，另一只手去關燈，“回床上給你捂手?！?/br>
“這可是你說的?！奔o韶聳拉著眼皮，他的腦子里忽然冒出剛才說過的一句話。

長命百歲。

靠近門口的房間里，紀父睜開眼睛。

他好像做夢了，夢里他是去了一個地方，又回來了，具體是什么地方，一點印象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