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啞聲道：“不要戀戰，走！”

    百余精壯士兵拼盡全力之戰非尋常兵士所能抵擋，待大軍抵至城樓之下，戚殷一行人已沖出城門向西邊急急而去，形容略有些狼狽。

    城樓之上燈火通明，將離去之所照得清晰。

    晚風掠起容清月白色的大氅，他執起一旁的弓箭，拉弓如月，朔風獵獵。

    云川臉色一白，掙扎著要起身。

    云城按住了她的肩。

    箭離弦急去，直向遠方，正中那黑衣之人的后心。

    云川身子不由自主地猛烈顫抖起來，從喉間發出幾聲哽咽。云城淡淡看她一眼，招手吩咐道：“扶二殿下回去，好生照看?！?/br>
    她半瞇起眼睛看向遠方，只見戚殷已從馬上栽落下來。云城淡淡一笑，“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br>
    容清沒有作聲，將弓箭遞給身旁的隨侍，卻忽地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容清！”云城趕忙扶住他，神色焦急，“怎么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不妨事?！比萸遢p輕喘著拍了拍她的手，勉強笑了一聲，“許是受涼了?！?/br>
    “嗯?！痹瞥堑偷蛻艘宦?，“戚殷中了你一箭，非死即殘，不必掛心了。我們回去吧?！?/br>
    長長的官道之上士兵立于兩側，鎧甲鐵胄泛著寒光，手中舉著火把，將這夜色照得明亮。

    那細碎的雪花愈來愈大，竟成鵝毛大雪飄落于肩頭。

    容清靠坐于馬車之中，微涼的手碰了碰她的側臉，眸光溫軟，“冬至了?！?/br>
    “嗯?！痹瞥强粗n白的面色眼眶有些發酸，垂下眸低聲道：“今日還沒吃餃子，回去我給你做一碗?！?/br>
    她輕笑一聲，“從前專門為你學的，可你卻不肯讓我給你做一回?！?/br>
    長夜將明，容清彎了彎唇角，眸色憐惜，“好?！?/br>
    車輪滾過厚實的積雪，悄無聲息。

    “殿下！”一道驚慌失措的人聲忽地打破了這寧靜，“大內永和宮傳來消息，陛下病重！”

    91.  大雪紛飛   我不能亂

    永和宮門前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 眾人都跨著臉，人群中有低低的抽泣之聲。

    云城的腳步一頓，在大雪中站定, 緩緩掃視一圈, 冷言道：“哭什么？陛下還沒殯天！”她的嘴唇緊緊抿著，有些許蒼白, 面色雖厲卻顯出濃重的疲態。

    眾人更低地垂下頭去。

    “都散了?！痹瞥情]了閉眼，“該干什么干什么去?！?/br>
    “是?！钡偷偷膽曧懫?，一陣衣襟擦過積雪的簌簌聲后，眾人俱都離開。

    她垂頭看著地面上殘存的痕跡，眼睫輕輕顫抖了一下, 而后深吸一口氣，推門走進屋中。

    殿中燈火通明，一股濃重的湯藥氣味撲面而來。

    “殿下?！碧K東風躬身行禮。

    云城眸光掃過榻前跪著的一眾太醫，沒有作聲。她微微抬眸，隔著忙碌的諸人看向床榻上躺著的那人。

    皇帝雙目緊閉著, 面色泛著青黑之色?；屎笞谝慌晕顾? 可這藥湯卻都順著唇角劃下, 無論如何是喂不進去了。

    皇后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是執拗地、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卻終究于事無補。

    “娘娘?！币慌缘膶m人看不下去了, 輕輕拉著勸慰, “您......歇歇吧......”

    皇后頓了一下, 沉默地將藥碗擱在一旁的小幾上，失神地望著皇帝蒼老的面容，半晌，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低低的抽泣之聲回蕩在大殿之內。

    云城身子猛地一顫, 隨即便幾乎是失神落魄般奪門而出。漫天的大雪飄揚而下，被北風吹至回廊之上，輕落于她的面頰。冰涼透骨。

    “城兒?！比萸逡喔鰜砹?，他輕輕喚了一聲，似喟似嘆，并沒有接著說什么，只是以同樣冰涼的指抹去她眼角的淚痕。

    “父皇病重，母后憂傷過度，云川又是那個樣子?！彼⑽⑻ь^，任由雪花落于面上，低低道：“云池居心不良，戎部虎視眈眈，朝政無人執掌?！?/br>
    “這個時候，我不能亂?！痹瞥潜犻_雙目，側過頭看向容清，眼中盡是悲傷，“我得撐下來?！?/br>
    “好?！比萸寰従徫兆∷氖?，“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br>
    云城緊緊咬住下唇，直至泛出青白之色。

    “蘇公公?！彼晢镜溃骸叭グ言赫谐鰜??！?/br>
    “是?！?/br>
    “殿下?！痹赫濐澪∥〉刈叩剿砬?，俯身便要下跪。

    “不必多禮?！痹瞥前櫫税櫭?，“父皇究竟是怎么了，為何會突然病重？”

    “唉......”院正默了一刻，方滿面愁容道：“之前只是小小風寒，雖病情反復，不過是因著上了年紀的緣故?？山袢胀黹g卻不知為何持續高熱昏迷不醒，臣摸陛下脈象已是極為虛弱，兼之眼底發青，印堂發黑，已是病入膏肓之態?！?/br>
    他重重咳嗽了兩聲，“老臣已詢問過陛下這幾日飲食起居，并無異樣之處，所以這病發之故......”院正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殿下恕罪，老臣無能，始終未能瞧出?！?/br>
    “無緣無故，沒有征兆?！痹瞥酋酒鹈夹?，低低重復了一句，片刻后她抬眸看向容清，欲言又止。

    “這當中定有蹊蹺?！比萸宥盟囊馑?，淡聲道，眸中現出幾分寒意。瀟瀟風雪墜落于肩，掠起他的鬢發。

    “陛下現下如何？”他問道。

    “不大好?！痹赫碱^擰成了個川字，“您也看到了，已喂不下藥了。老臣同太醫院合力，以參湯鹿茸盡力吊著，最多......”他沉默了一陣，低聲道：“三日?！?/br>
    “什么......”身旁之人喃喃了一句，向后退了一步，猛地拽緊了他的衣袖。

    風聲蕭索，雪愈來愈大，斜斜地刮進回廊之中，地面上也有了薄薄的一層。

    三人俱都沉默了。

    半晌，容清抬起雙臂，斂袖深深一揖，“還請太醫院諸位竭盡全力?！?/br>
    “相爺莫要如此?！痹赫B連擺手，“老臣職責所在?！彼戳搜墼瞥钦纳袂?，心中重重一嘆。

    看著院正回了殿，容清眸色轉淡，微側眸喚道：“思文?！?/br>
    “相爺?！?/br>
    “快馬加鞭，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