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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窗外的光亮和炕頭的油燈忙著做女紅。她膚色略暗,兩鬢略白,應該年歲也不小了??墒菋D人坐得直,沒有彎腰駝背之姿,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 白衣打破了平靜,“大嬸,我們路過此地,可以借宿一宿嗎?” 婦人抬頭看了看倆人,又放下手中的針線,理了理面前的織物,東西都歸位后才緩緩應道,“有客人呀?!?/br> 盛語秋卻被婦人放下的織物吸引了目光,不是尋常納鞋底、做衣裳,卻像是在織繡什么精細物件。 婦人腿腳利索,拿著油燈下了炕頭。她拉起盛語秋的手往外走,“姑娘跟我來吧?!?/br> 盛語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是沉下目光打量了自己的裝束,這女扮男裝有這么明顯嗎……怕是這婦人拉錯人了吧。 白衣笑出聲來,直把遮面的薄紗吹得揚了起來。她學著盛語秋打量自己的樣子,安慰道,“可能你比較秀氣,對,秀氣……” 盛語秋憤憤白了白衣一眼,卻還是禮貌地隨婦人來到廳內,粗聲應了句,“嬸子,那位才是姑娘?!?/br> “不打緊不打緊,這不是遮著臉看不清嗎。還沒吃呢吧,我給你們做點吃的。你們先坐會兒?!眿D人指了指四方桌邊的長條凳,又把油燈放在桌子中央,方才轉身進了廚房。 白衣毫不客氣,直接在最近的長條凳上坐下。 盛語秋把佩劍放在桌角,也跨步在白衣的鄰邊坐下。 窗外暗得只剩下微弱的光亮,盛語秋借著油燈搖曳的光亮,細細打量著白衣的臉。不知緣何,這臉越看越沒有女子的嬌弱,盛語秋心中暗忖,說不定和自己一樣,白衣也可以當男人使。 盛語秋并不避諱男女有別,自坐下就一直盯著白衣。 白衣卻不以為然,在眼神上也未回應。 如果說從京師出發的時候盛語秋在念叨著回京,這會兒她又多了一個可以思慮的事兒,那就是白衣是不是師父派來的,又為什么要故弄玄虛地戴面紗,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盛語秋打破了平靜,“還不知姑娘怎么稱呼?” 白衣這才抬起眼眸,“遲林?!?/br> “在下盛語秋?!笔⒄Z秋拱了拱手,作寒暄狀。 “嗯?!边t林只是悶哼一聲,然后竟翹起了二郎腿。 盛語秋雖沒和什么大家閨秀有深交,卻也知道哪怕是市井婦人也不會擺出這么個坐姿。盛語秋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沒再接茬。 遲林捶了捶小腿,似乎完全沒把盛語秋的反應放在眼里,見盛語秋不再說話,她才懶洋洋地問:“有何不妥嗎?” 盛語秋心里的不妥太多了,恨不能列個清單都問一遍。但盛語秋始終記得自己是個捕快,不是看熱鬧的,查案問審都講究個循序漸進、抽絲剝繭。于是她只是把面上的疑問挑明了,“一個老婦人,獨居深山,難道妥?” 遲林放下腿挺直了脊背,仿佛褪去了頹意。她用手撥弄了幾下油燈的火苗,想起這尋萬寧村費的力氣,順嘴牢sao了一句,“今天的怪事太多,又何止這?” 盛語秋轉念一想,明明遲林才是最大的不妥。這張精致卻不柔美的皮相,在搖曳明暗的燈光下明暗更顯。盛語秋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3章 第 3 章 木門被推開,又是一聲“吱——”。 一陣山風“呼”地灌進來,險些吹滅了油燈。 盛語秋的思緒猛收,凝神看著門口。 “阿婆——”一個稚嫩的聲音伴著一張十多歲的臉龐,推門而入的少年停在門口,呆呆地望著廳里。 油燈的光亮下是盛語秋和遲林兩張陌生的面孔。 “傻愣著干啥!”一個老漢跟著走進門,從少年身邊擠進屋來,啪得踢到門邊的小馬扎,又破口道,“你個潑皮,是不是你又把屋里糟亂了?” “別咋咋呼呼的,家里來客人了?!眿D人聞聲從廚房走來,手在身前的圍裙上來回擦了擦。 聽聞此話,老漢的視線也落在盛語秋和遲林身上。 盛語秋卻有一瞬出神,那年離家時她也是這般年紀。一晃七年過去了,不知父母可還健在。 盛語秋站起身,對著老漢和少年說:“我們兄妹二人路過貴地,打擾了!” “哎呀,盛哥哥,就別瞞著了。明明是你帶我私奔逃出來的?!边t林沒有起身,她揚起臉看著盛語秋。 盛語秋頓時黑了臉,這遲林看著人模人樣,沒想到居然是個攪屎棍。就算是不滿兄妹這個說法,也不用現編這樣一個的謊話。 對上遲林的眼神,盛語秋動了動下巴,她真是恨不能大吼一聲,我不認識你。 “哈哈哈哈……都是過來人。我們這真是好久沒有客人了。老婆子,快把咱們釀的酒拿出來,我要和這小兩口好好喝一杯?!崩蠞h到底是活了幾十年,幾句話就化解了尷尬。他把手上的獵物送進廚房,和婦人抱怨了幾句山上的活物越來越少,才回到廳里與倆人同桌坐下。 “我們……”盛語秋話到嘴邊又轉了話鋒,“我們就借宿一夜,不用麻煩了?!?/br> “哎,不麻煩不麻煩。自打村里出事,咱們家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崩蠞h只想著豪飲一番,一時口快。 “村里出什么事了?”盛語秋眼睛發亮,手撐在桌面上稍稍探向前。 “哎,老頭子,別瞎說?!眿D人把一壇酒和幾個碗放在桌上,打斷了老漢的話,“我去給你們炒幾個小菜,快得很?!?/br> 酒壇不大,估摸著裝滿也就一二斤。瓶身雖然干凈,瓶塞外的黑布卻有些積灰。 “瞧我這還沒喝就醉了,來來來。我給小哥倒上?!崩蠞h打開酒壇,一陣醇香傳來,他樂呵呵地斟酒,“全村就我這兒有酒,我啊,就好這一口?!?/br> 盛語秋怕喝酒誤事,本是鐵了心不喝的??墒茄巯?,老漢分明知道什么,卻不肯說。要是能熟絡起來,保不齊還能打聽到什么。盛語秋頭一鐵,爽快應道,“今天豈不是便宜了我?!?/br> 老漢斟滿一碗酒遞給盛語秋,又轉臉問遲林,“姑娘也來點嗎?” “盛哥哥替我喝就好?!边t林答得倒是快,她有些害羞地看著盛語秋,眉目之間煞是深情。 盛語秋迅速收回不小心碰觸到的視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女人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還好自己也是個女人,不然還真要起了歹念。盛語秋配合地說:“我喝就好,女孩子家莫要飲酒了?!?/br> “也好也好,我先干為敬?!崩蠞h又是哈哈一笑,并沒有勉強,端起碗就喝,如同喝水般一飲而盡。 盛語秋看了看碗中淡黃的酒水,眉心微緊,真恨自己不懂虛與委蛇。盛語秋身上雖有不少江湖氣,卻從未在外沾染酒氣。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盛語秋閉眼屏息,抬碗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