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為人幽默，風趣，自信，他坐在輪椅上讓人低頭注視，一樣覺得他是高不可及存在。

葉河清心灰意冷時，就在網上視頻中聽過余青州先生的演講，聽他鼓勵那些因為殘疾而患上心理疾病的人，看他作畫。

他因為興奮臉頰通紅，激動之色難掩，卻克制著低聲說：“余先生，我看過您的演講，特別能鼓舞人心?！?/br>
余青州和善的笑，問他喜歡畫畫嗎。

葉河清小雞啄米般點頭，臉色卻陷入糾結。

“我沒有錢學?！?/br>
余青州說：“免費教學?！?/br>
葉河清：“……”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那么好的事。

余青州對他解釋：“但以后如果賣出畫掙了錢，要從報酬里抽一部分捐到基金會，就當做學費?！?/br>
葉河清的心稍微松了點，又問：“萬一掙不了錢呢？”

霍桀嗤的，恨鐵不成鋼：“還沒開始做就這么不自信？要不讓老周當場給你講講課?！?/br>
葉河清靦腆的不敢抬眼，怕自己畫的不夠好。

余青州莞爾，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心懷藝術的人，對藝術永遠保持敬畏而欣賞心，他們的心思你永遠琢磨不透。倘若因為自身殘疾自卑，大可不必，有時換個角度想，人生有缺陷也意味著另外一種殘缺的美，需要不同的人群用不同的眼光欣賞?！?/br>
又說：“你看那些畫畫的孩子，有些孩子還小，因為自身狀況就體驗了另外的人生境遇，他們的畫看著就像胡亂畫鴉，但只要細心體會，就能感知他們的世界，稚嫩生澀的絕望，以及渴望對世界更多的認知?！?/br>
葉河清認真聽講，余青州注視著他：“講點難聽的，殘疾人本身對這個世界的感知會比平常人更深刻些，我自小學啟蒙起，就經常一個人思考為什么我的腿不能走，只能坐在輪椅上。會苦惱我的手指為什么殘缺，不光丑，連簡單的在紙上寫下自己名字都做不到。我跟大家是不一樣的，他們好奇我，可憐我，也怕我，避開我?！?/br>
余青州反問：“你呢？”

葉河清的眼睛猛地紅了。

余青州微笑：“別難過，上天不會只賜予人一生苦難，只要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堅持下去，總會找到出口，這條路很難，所以我們會更辛苦些。腿不能走，沒關系，手還能動，眼睛還能看。眼睛看不見，沒關系，手腳健在。反過來想，是不是還沒糟糕到盡頭。前個月我觀看了一門聾啞教師的課，用手語教小孩子課堂知識，不光從嘴里表達的語言動聽，聾啞人的語言一樣可以表現得生動有趣?！?/br>
余青州用贊賞的眼光看著葉河清：“你模樣俊俏，又年輕，不光是小姑娘，我都喜歡看你?！?/br>
葉河清臉一紅，吶吶的。

“每個人看待這個世界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東西不同，千奇百怪，畫出來的東西是寄托他們靈魂的所在，有的人被觸動到，自然就會欣賞你，我們不光要別人欣賞，首先要做的是，自己學會欣賞自己?！?/br>
離開畫室，葉河清腦袋還飄著。他暈乎乎地觀望四周，抬眼發現天都黑了。

“我、我還沒小照打電話?！?/br>
他急忙掏出手機，這才意識到手機忘記充電，打不開?；翳钌狭塑?，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葉河清眨眼：“謝謝！”

霍桀揚了揚眉：“嗯？”

“謝謝霍哥……”

葉河清笑著露出一點白牙，葉小照的號碼他記得牢，馬上撥過去說明情況。

和葉小照通完電話，霍桀開口問：“餓嗎?！?/br>
葉河清搖頭，一顆彩色的糖紙拋在眼前，他摸摸撿起，霍桀打著方向盤，說：“騰不開手，剝一顆給我?！?/br>
“啊……”葉河清趕緊剝，有些放不開手腳地送到霍桀嘴邊。

霍桀低頭用嘴去接糖時，唇稍微碰到葉河清指腹一側，稍微干燥，帶有溫度的唇。葉河清立刻抽回手，動作似乎大了，擔心引起誤會，連忙解釋：“我緊張?！?/br>
霍桀瞥他：“又沒吃你?！?/br>
葉河清更羞愧，想著轉移話題：“霍哥，你為什么喜歡吃糖啊?！?/br>
霍桀似乎笑了笑：“不喜歡，就是想帶著?！?/br>
葉河清：“帶著做什么呢？”

霍桀卻沒說了，精神專注的開車。

葉河清再遲鈍也察覺疑似問到不該問的，他默默低頭：“對不起?！?/br>
起了月色，路燈下看不出來，進入陰暗處就明顯了。

車快開到巷子口霍桀才接剛才的話：“小腦瓜又亂想什么，我在想一些事?！?/br>
葉河清連應，霍桀笑著問他：“我還不知道余青州是你的偶像，今天聽了偶像一下午的人生課，累不累?！?/br>
葉河清不累不累的應，一次比一次響。

到了巷口外，正立著塊提示牌，里面重新鋪過水泥，車輛暫時不能出入。

霍桀把車停在巷口，葉河清主動解開安全帶，說：“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麻煩了，今天真的很感謝你?！?/br>
小瘸子眼睛亮亮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霍哥，我以前真對不住你，第一次見你時，還覺得你起來不太像正經的人呢，我跟你認錯?！?/br>
霍桀來了興趣：“我哪里不像正經人？”

葉河清訕訕：“就、就是，不能接近的，對不起！”

霍桀笑著推門下車，葉河清緊隨其后，黑漆漆的巷子，能依稀看到水泥反射出微弱的光。

葉河清說：“霍哥，真的不用送了?！?/br>
霍桀兩手放松地疊在頸后，音調微懶：“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聽余青州講課，老實交代，你以前有沒有被人欺負，被欺負了會不會哭鼻子?！彼怕椒ヅ浜?，不會讓葉河清走得勉強。

葉河清一老實孩子，就跟霍桀說了。

“初中自尊心跟自卑心成正比，那個年紀的學生大多叛逆，會有同學明知故問，逮著我問我的腿怎么瘸了，故意使喚我去跑步。個別女生羨慕我的臉，有些人就故意叫我瘸腿的娘娘腔?！?/br>
葉河清至今還有些氣憤的說：“我覺得我一點都不娘?！闭f這話顯出他微微的孩子氣，霍桀看了又看。

緊接著葉河清失落地說：“不方便跑，跑起來又慢又難看是真的，他們說我像一只瘸腿的鴨子，姿勢笨拙，左搖右擺?！?/br>
霍桀眼眸忽地一瞇，望著前方空無一人的黑巷，拉住葉河清的手，走到他面前，膝蓋半曲。

黑暗中葉河清靈魂出竅的覆上霍桀肩背，他緊張地吞咽口水，等腦子沒那么混沌，悄聲叫著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