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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而步重華眼底卻浮現著明顯的血絲,喃喃道:“因為郜靈當時……郜靈……”“——她氣性大,她氣性太大!”“看見人家高中開學就跟我鬧!鬧著要去念書!”“我說你去打工也知道把錢寄回來養弟弟,她就鬧著要跟我們斷絕關系?!”……李洪曦左手大拇指處那塊細小的結痂,感光片里郜靈鼻端不引人注意的潛血,酒精瓶中那兩顆淺棕色的玫瑰齒——所有異樣的細節從千絲萬縷線索中露出端倪,在步重華大腦中閃電般連成一線。這個“氣性太大”的小姑娘并沒有任人魚rou,她沒有僅僅躺在那,徒勞等待兇手再落下致命的一擊——骨子里的剛烈和倔強讓她在最后一刻進行了微弱卻殊死的反抗,當兇手伸出食指來試探她鼻息時,她突然咬住了對方的手!正因為這反抗,兇手才會在極度驚慌失措的情況下,一把推開她并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指甲縫里沒有兇手DNA,只有齒縫間的血,因為跟她自己的舌黏膜出血相融合,所以才會被法醫漏檢!”步重華失聲喝道:“——讓人把法醫叫回來,快!李洪曦大拇指上有傷疤,只要從郜靈口腔里驗出他的DNA,那孫子就徹徹底底被我們釘死了!”羈押室燈光驟亮,垂手坐在床邊的李洪曦受驚般一抬頭,只見蔡麟親自帶人推門而入,舉著手機貼在耳邊:“是,是我知道,我們已經到羈押室了,隨時等待對比結果……”“……怎么?”李洪曦青黑的眼圈在慘白燈光下格外明顯,但口氣卻是挑釁的:“正式批捕下來了?”幾名刑警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沒有人回答。李洪曦笑起來,在手銬嘩啦聲中抬手揉揉眼睛,左手大拇指上那快要愈合的疤痕在燈光下格外刺眼。短短一天羈押就讓他變化頗大,嘴唇干裂出血,血又結成了黑紅的痂,憔悴得驟然老了幾歲;但這個笑容卻不加掩飾,有種明晃晃的嘲諷和囂張:“放棄吧,你們沒有任何可能抓住我?!?/br>第27章“放棄吧,”他就帶著那樣的笑容說,“你們抓不住我的?!?/br>蔡麟沒理他,少頃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在狹小空間內格外清楚,他一把接起來:“怎么樣王主任?!”所有人呼吸都停了一瞬,空氣驟然加壓,四下里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被害人前牙縫隙中提取出的微量DNA樣本,與嫌疑人的DNA樣本對比結果出來了?!笔謾C中王主任的聲音頓了頓,才凝重道:“測序結果顯示兩者不能匹配?!?/br>“——殺死郜靈的兇手不是李洪曦?!?/br>·王主任掛了手機,抬起頭,與坐在長椅上的步重華對視。理化分析室不用值夜班,走廊上空空蕩蕩,照明燈在白墻與地磚上反射出模糊的青光。王九齡嘆了口氣,伸手拍拍步重華的肩,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突然步重華一把擋開了他的胳膊,沙啞道:“去跑DNA數據庫?!?/br>王九齡難得好脾氣地:“可以,我明天一早就讓人去跑。但你先做好心理準備,跑DNA跟跑指紋庫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能支持的STR基因座只有24個,常染色體基因座連11個都不到,數據總量又在大幅增加,導致無關個體隨機匹配的可能性比以前大很多;而且我們暫時還不支持親緣對比,如果要從數據庫里抓出兇手,那這人以前必須犯過案,犯案之后還必須留下足量的DNA樣本,所有的點全部精確匹配上了才能出結果,所以你……”步重華猛地打斷:“現在就去跑,一分鐘都別耽誤,我打電話給市局讓他們連夜過手續?!?/br>兩人久久對視,王主任欲言又止。步重華眼底卻是堅硬到極點的冷靜,向太平間方向一指:“躺在解剖臺上的那個小姑娘,從生下來就被漠視,被欺負,被辱罵,甚至有可能還曾經被強jian。她一次次抗爭想要上學念書,一次次籌劃想要打工賺錢,帶著那點可憐的行李跑來大城市,租住在破爛的城中村棚戶區,卻最終在下暴雨的泄洪洞里被兇手用石塊打碎枕骨,掐著脖頸捂住口鼻窒息而死,死后還被人套上了賣yin敲詐的惡名?!?/br>“兇手身高180到184,體重起碼八十公斤以上,而郜靈才160,力量對比堪稱懸殊。她生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牙狠狠咬了對方,致使我們從齒縫中提取出那一丁點的殘留DNA?!辈街厝A直視著王主任,聲音低沉下去:“哪怕可能性再低,哪怕追捕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抓住那個殺死她的人?!?/br>“她短短十七年人生中所有的反抗都失敗了,我絕不會讓她的最后一次抗爭再失敗?!?/br>明明是冷靜到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卻在深夜空曠的走廊上久久回響。拐角另一側陰影中,吳雩背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喀嚓點起一根煙,輕而悠長地吐出了一口煙霧。如果從樓梯方向望去,窗外夜空岑寂,遠方萬家燈火,四里河滔滔水浪奔流向海;步重華坐在靠墻長椅上,逆光的側臉如石雕般鮮明深邃;而吳雩靜靜立在另一側昏暗中,半邊正臉迎著更遠處微渺的光,籠罩在裊裊香煙里,九十度夾角仿佛被光影分隔成了兩個世界。墻上時鐘滴答作響,技術處半層樓辦公室的燈明了又暗,暗了又亮。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從樓梯傳來:“步重華!”去而復返的王九齡匆匆奔下樓,神情疲憊中掩不住興奮,大步流星走來把幾張紙往他面前一亮,連炫耀地哼一聲都來不及,首當其沖就是:“你小子運氣不錯,天涯海角不用去了!”步重華一把奪過對比結果,一個八字眉小平頭男子的入獄照赫然映入眼簾——“吶,你瞧瞧:高寶康,二十四歲,強jian罪入獄四年,出獄后居住在津海市平海開發新區,測序結果與郜靈口腔中提取的兇手DNA精確吻合!怎么樣?”步重華嘩啦把紙往王主任懷里一拍:“抓人!”嗚哩嗚哩嗚哩——四輛警車紅藍光芒驟閃,警笛刺破夜空,齊刷刷掉頭沖出南城分局大門,匯入了主城區深夜的車流中。“高寶康,高中肄業,父母都是下邊縣城開麻將攤的,對這個獨子萬千寵愛于一身,成功養成了一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的廢物,從小因為打架鬧事收保護費進了不知道多少回派出所。上高中終于念不下去了,就在家混著,父母費盡口舌把他送來津海親戚家‘找工作’,結果又是賭博又搞傳銷,好容易折騰到十八九歲負完全刑事責任了,得!馬不停蹄進監獄,瞧人家這效率!”“他那個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