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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有小板凳,沈晏清只好在地上蹲著。哪怕是在知青點,太子殿下也是有座位的,這種待遇還真是頭一遭。 沒事,可以克服! 他吃了口rou片,很滿足,給三花的手藝打了高分??戳丝囱b大葉芹的籃子,他說:“沒想到你們跟趙嬸這么親?!?/br> 三花道:“這兩年,我奶都不管我們,趙嬸三天兩頭送吃的,當然親。要不是大旺村這些鄉親,我們早就餓死了?!?/br> 沈晏清望著對面的唐昭,輕聲問:“所以你去火柴廠的時候才會想著大旺村?” 唐昭點點頭:“反正大旺村必須人人吃飽,戶戶有閑錢?!?/br> 沈晏清微微一笑:“真有主人翁責任感?!?/br> 唐昭挑了挑眉:“唐大花吃了兩年百家飯,不能白吃,你說是不是?” 四個人吃完飯,沈晏清知道不能指望唐昭洗碗,帶著小虎子將桌子收拾了,然后自己端著盆,跑到井邊刷碗。 三花終于閑下來,突然想起件事:“姐,今晚上各家要派一個代表到場院學技術呢,我去吧,你在家躺著,回來我教你?!?/br> 沈晏清頓時明白唐昭的做派都是哪來的了,除了她自帶的嬌小姐脾氣,弟弟meimei是真慣著她。 三花洗了臉,重新抹了一遍雪花膏。對著鏡子照照。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頭發又黑又亮,心里挺滿意。她把頭上藍色頭綾子拿下來,又換了對兒紫色的帶上。小姑娘收拾完畢,腰板挺得直直的:“姐,我現在有精氣神兒了不?” 唐昭點點頭:“別撒腿就跑,走路要穩穩當當的,別輕易拎磚頭?!?/br> “好嘞,我學你,慢悠悠地走過去?!?/br> 沈晏清知道,學技術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于是從書包里拿出唐昭還回來的手電筒:“三花,晚上路黑,拿上這個?!?/br> 這新鮮東西三花還不會用呢,咔咔咔按了好幾遍,美滋滋地把書包騰出來,把手電筒塞了進去,然后開開心心去場院了。 “姐,我等會再寫作業行不,現在撐得慌?!毙』⒆尤嘀亲痈闳鰦?,唐昭應了一聲,他就在院子里轉圈溜達。 唐昭拿了虎子的書包過來,檢查他在學校寫的拼音和漢字。沈晏清在院里找到幾個小葫蘆,擺成一排教虎子用小石頭打著玩兒,小孩兒很快被新游戲吸引,帶著貓玩得不亦樂乎。 沈晏清一轉頭,看見唐昭坐在桌旁,正拿著小黑板練習寫漢語拼音。此時已過黃昏,燈光從屋頂灑下來,照著姑娘安安靜靜的模樣。 下次進城一定買幾個瓦數大的燈泡,沈晏清想。 “你在學拼音?”他問。 “不學不行啊,大花只有小學二年級文化,拼音都沒記全,我得跟虎子學一遍;前兩天我看報紙,簡體字不太認識,都是連猜帶蒙的,也得學;還有阿拉伯數字,對我來說也挺新鮮的?!?/br> 沈晏清笑笑,搬了小板凳坐下:“你跟虎子學,那得學到什么時候?過來,我教你?!?/br> 唐昭眼睛一亮,笑嘻嘻挪過去一些:“謝殿下?!?/br> 呵,用得著我就是“殿下”,嫌棄的時候就是“沈知青”! 唐昭本就聰明,沈晏清稍作講解,她便明白了一到一百數字的寫法。沈晏清又給她出了幾道一百以內加減法,她便低著頭認真做題。給她打的拼音字頭,她也一筆一劃寫著。 小虎子玩累了,啪嗒啪嗒跑回來,唐昭只需要一個眼神兒,小孩就老老實實翻開課本寫作業,半點兒都不帶含糊的。 姐弟二人趴在矮矮的小桌子上寫字做題,腰都伸不直。那努力的樣子,讓人看著難過。 沈晏清站起身道:“你們先寫著,我去隔壁把小板凳的工錢給了?!?/br> 這邊暫且不表,那頭三花到了場院,大燈已經全開了,來學手藝的都是村里的嬸子大娘,此時正聚在一起嘮嗑。 李桂蓮跟別人顯擺自家二花漂亮又手巧,剛好瞧見三花走過來,將侄女上下打量一番,翻了個白眼。全是新的,鳥槍換炮了,居然一點兒都不土了。 有那好事的婆姨故意氣她:“你家二花是好看,但是二房那倆姑娘更俊。你看三花,除了黑點兒,從穿戴到眉眼,更打眼呢?!?/br> 李桂蓮都要氣死了,一扭身找別人說話去。二花更生氣,今早上她就看見堂妹了,這還不到一天,頭綾子又換了個顏色,不帶這么氣人的,自己還一根都沒有呢! “唐三花,把你頭綾子給我戴戴?!彼哌^去,一臉理直氣壯。 三花往腳下瞅了瞅,一步之外就有個磚頭。 不能撿,姐不讓輕易撿,二花要頭綾子還夠不上動手。 李桂蓮聽到動靜,皮笑rou不笑的:“就是啊三花,你的頭綾子顏色這么新鮮,給你姐戴兩天唄?!?/br> 三花捏了捏小拳頭,啊,好想撿磚頭怎么辦?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磚頭,拒絕道:“這對紫的剛戴上,還沒稀罕夠呢?!?/br> 二花冷哼:“真摳門,那你把上午的那對給我?!?/br> 三花瞥她一眼:“我姐說,能自己掙,就別開口要。大伯娘,你得管管我二花姐,聽說我哥要娶城里媳婦,她這么眼皮下淺,會給咱大旺村丟人的?!?/br> 旁邊看熱鬧的婆姨們七嘴八舌:“你家條件那么好,就給二花買一對頭綾子唄,跟人家三花要啥呀?” 李桂蓮氣得臉通紅:“你們是親姐妹,借你頭花戴幾天怎么了?跟自家人還這么上綱上線的!” 三花道:“大伯娘,你剛打了新棉被是不?我一會兒去你家拿,我們仨的被子都不能蓋了,冬天可冷了?!?/br> “那是給你哥結婚用的!” “我跟我哥是親兄妹,跟他要床被子怎么了?” 李桂蓮氣得差點兒沒厥過去,不能聊下去了,三花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以前拎磚頭還能說她沒家教,現在居然不簡單粗暴了,整不過她呀。 “呵!”二花冷笑:“有頭綾子了不起???就沒見過這種自愿當丫鬟的,成天伺候她姐,大花都懶得跟豬似的了,還嫌不夠?!?/br> 三花挺直了脊背,指了指自己的腳:“解放鞋是我姐給買的,新衣服、頭綾子也是,新書包是我姐縫的,有本事你找這樣的姐去呀?” “那有什么用,工分都掙不上幾個!” “不好意思,我姐明天給大隊部畫墻,一天能記十二個工分。還有,我就想給我姐做飯,就想讓她在家躺著,我自己樂意,誰也管不著!” 說完,三花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場院最前邊,婦女主任已經來了,正往下發糊盒子的材料呢。 真帶勁,三花想。 姐說得對,該動手的時候再動手,像這樣的言語官司,懟過去就完事兒了! 12、從山河故人到刷墻工友 沈晏清在隔壁待了很久,小虎子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