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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宣吃了一驚,隨即沉了臉道:“二位什么意思?沈某可擔不起?!?/br> “沈大人!”聞若翡誠懇道,“我二人這一跪,沒別的意思。當年三叔帳前斬下令尊首級,雖是軍紀如鐵不得不斬,然而法理之外,亦有人情,令尊當年不聽號令私自離營,確是有不得已的隱情,我二人在此,特代三叔,代聞家,代燕云軍,向沈大人賠罪,還望沈大人多多諒解!” 沈宜宣心頭一縮,指尖微微發抖,盯著那兩人。 他目光中含著痛苦、惱恨和警惕諸多情緒,半晌,方才平靜了一下心緒,微瞇了眼,厲聲道:“怎么?你們探得了我的身世,這便來要挾我了?說吧,想要我替你們干什么事?” 沈宜宣之父蕭玉,三十年前曾是燕云軍中一名頗受重用的軍官,當年聞三老爺聞存浩從西北大營領兵出征燕回山,大軍出動之前,蕭玉卻因當時隨軍的夫人難產,跑回去見了生命垂危的妻子最后一面。 他自知誤了時辰,打馬趕上大軍,心灰意冷之下向主帥自請軍法處置,聞存浩為正軍紀,不得已在大軍帳前斬下了他的頭顱。 蕭玉的家人因此而受到牽連,聞存浩暗中令人幫忙,把蕭玉遠在京都的長子蕭慎送出京都,但在途中蕭慎偷偷出走,再也尋不到蹤跡。 他后來改名換姓,以湖北恩施沈家的嫡子之名參加科考,二十五歲便中了當科榜眼,之后平步青云,三十九歲上官拜戶部尚書,很得皇帝重用。 只是,若是他的身世被揭開,這身官服還能不能穿在身上,那就說不一定了。 聞若翡前陣子令人細細追查了沈宜宣的來歷,這才得知他便是當年的蕭慎。 聞家兩兄弟行完大禮,聞若青抬首道:“沈大人放心,此事我們絕不會對外透露,我與四哥深夜來此,只是想與沈大人商量一下西北的戰事?!?/br>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們燕云軍負責守好邊疆,沈某只負責軍餉糧草,打仗的事我不懂,也不想干涉?!?/br> 沈宜宣嘴唇緊抿,語氣中帶了幾分嘲諷,“你們放心,該撥給燕云軍的軍餉,我一個子兒也不會少,兩位大可不必如此要挾沈某?!?/br> “大人誤會了!”聞若青笑道,“我們此來并非為了軍餉之事,大人為官清正,剛直不阿,絕不會因私怨而誤了公事,我們豈會不知?” 他頓了頓,繼續道:“只是如今邊關局勢如何,沈大人也很清楚,十萬屯田軍已進駐邊境,若是阿都沁遲遲不開戰,邊境線上二十萬大軍,千鈞重負,多一日便浪費一日的軍需糧草,可若是圣上下旨撤回屯田軍,邊境軍秩序尚未恢復之時,一旦阿都沁來攻,形勢便危也!” 燭火映在沈宜宣面上,明明暗暗,襯得他臉上神色喜怒難辨。 他沉默良久,臉色緩了緩,徐徐道:“沈某何嘗不明白?只是阿都沁不開戰,沈某也沒有辦法,誰讓定國公當日自己當堂立下軍令狀?軍令狀又豈是兒戲?你們想要開戰,撕毀軍令狀,即便圣上不追究,沈某不追究,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會這般輕易放過你們聞家?” 他停了停,才又冷笑道:“當日定國公立軍令狀之時,沈某只是就事論事,并未逼他,如今造成這個局面,怪得了誰?” 聞若青正色道:“燕云軍內部浪費成風,的確是聞家管理松懈,治下無方,我們從來也沒怪過沈大人,再說要不是沈大人這么一激,我爹還下不了決心狠狠整治燕云軍,說起來,還得感謝沈大人才是?!?/br> 他這么鄭重其事,且態度誠懇,沈宜宣也就不好再說什么,只哼了一聲。 這時聞若翡閑閑笑道:“看來沈大人對局勢看得很明白,不瞞大人,我二人今夜便是想讓大人幫我們一個忙,當然,這個忙,不是幫我們聞家,而是幫邊境線上困頓的二十萬燕云軍,更是幫圣上,幫我們大璟的江山!” 沈宜宣默然不語。 聞若翡再道:“大伯當日立下軍令狀,的確是性急魯莽了一些,但如今有人拿著這個做文章,卻是他無論如何都預料不到的?!?/br> “沈大人,您是問心無愧,”他繼續說,“可另外的人卻是別有用心,想來他當日一定很感謝沈大人助了他一臂之力,也認定了沈大人想看著燕云軍倒臺,因此這個忙,還非得沈大人來幫不可,不能假手他人?!?/br> 沈宜宣端起桌上冷透的茶喝了一口,沒說話。 西北落到目前這個局面,也是他不愿看到的,人力物力的壓力像巨石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他抱怨歸抱怨,但也知道真要撤回屯田軍,的確又欠妥當。 可這般硬著頭皮死撐,也不知能堅持多少時日。 沈宜宣心中明白,這事不只聞家著急,朝中個別清醒的大臣著急,就連圣上也在著急,只是定國公當時定下的軍令狀,誰也不好出面去打破,若是隨隨便便就撤了軍令狀,今后還有誰把這個當回事? 他心中其實有些微的后悔,當初不該如此咄咄逼人,被人當搶使。 “你們要我做什么?”沈宜宣沉吟半晌,問道。 “我們想請您跟覃王私下透露,就說您已上奏陛下,懇請撤回十萬屯田軍,”聞若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并且讓他以為圣上已經準了您的奏請,秘密下旨撤回屯田軍,只是怕走漏了風聲,被阿都沁得知,這才秘而不宣?!?/br> 沈宜宣愣了一愣,冷笑出聲。 “怎么?你們想讓我假傳圣旨?” 聞若翡笑容可掬,“哪是假傳呢?沈大人難道不清楚,此等局面維持下去,屯田軍被撤回,不過是早晚的事,我們不過是想讓某些人以為,這個日子提前了一些而已?!?/br> “好個以為!”沈宜宣目色沉厲,氣得指尖都在發抖,“你們可真是膽大妄為,這種主意都能想得出!沈某為何要冒著欺君罔上的罪名,來替你們做這事?” 聞若翡和聞若青沉默不語。 沈宜宣瞧著這兩人面上一副篤定的神情,真是又氣又不甘心。 有點想答應是怎么回事?但是又實在不想讓聞家這倆臭小子得逞。 “話怎么說得模棱兩可,意思明顯但又讓人抓不到證據,那就是沈大人的事了,”聞若翡半晌笑道,“沈大人聰穎善辯,想必這對您來說不是什么難事?!?/br> 沈宜宣沉著臉沒說話。 聞若翡又道:“其實沈大人只需稍稍露點口風就行,最好能引得那人自己往那方面去想?!?/br> 沈宜宣氣得想吐血,“不如你教教我怎么說?” “在下哪敢?”聞若翡趕快道,“這么說大人是答應了?” 一不小心被他繞進去了,沈宜宣一口氣堵在胸口,哼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那兩人對看一眼。 聞若青上前,拿過書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