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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閣并不全是經書,蕭蘅花了三年時間,把經書以外的書都看完了。他的祖父蕭從文,大楚最有學問之人,七歲之前,蕭蘅得他指點,領悟力極強。后來掃地僧說他沒什么可教的了,八年了,你道士師父也不知道死哪去,別等了,下山吧。蕭蘅朝他叩了三個響頭,便下山去了。入朝為官,替祖父翻案。柴房有多破,冬天多漏風,寄人籬下那八年,蕭蘅一句話帶過,但楚昭游知道,越是說得少的,越是艱苦。唯獨沒說的,是他為什么討厭戲子。楚昭游推測可能與他親娘有關。攝政王在談及自己被親娘丟棄時,眼神冷冷毫無波動,這么多年也沒有聽說過他找蕭蠻的消息,想必是嫌隙極深。攝政王說對了,過去說出來能博同情,楚昭游現在就特別心疼。七歲在凌碧渡口等親娘,九歲到十七歲在山上等師父,二十歲之后,在無望地等死。蕭蘅天生重情,母子之情,師徒之情,君臣之情,這三者之間,只有那個道士算是不負他。其余兩者,一個比一個狠,讓人恨到骨子里。幸好朕不是那種人。楚昭游摟著攝政王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哽著聲道:“謝謝你經過這么多事,還敢喜歡我?!?/br>攝政王付出越多,傷他越深,換個人早就封閉內心,哪還敢喜歡上仇人的兒子。不愧是整座山頭唯一沒禿的人,藝高人膽大。楚昭游:“你的名字是祖父取的么?”“嗯?!?/br>蕭蘅的“蘅”乃是一種香草,人們常以香草喻指賢臣,這是蕭從文對孫子的期盼,攝政王也做到了,只可惜先帝不做人。楚昭游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說:“神醫說,我現在薰的草藥里,就有一味杜蘅?!?/br>蕭蘅想到楚昭游突然對薰藥的熱情,心思一動,“陛下有這種需求,為何不直接向我言明?”讓楚昭游沾滿本王的氣息,而不是什么杜蘅。“朕有什么需求?!”楚昭游抓起兩張奏折擋住攝政王,“不要誤解朕?!?/br>蕭蘅奪過奏折,放回原地:“我問過神醫了,他說我和杜蘅的功效差不多?!?/br>畢竟合心蠱在他體內呆過。楚昭游:“你們都是庸醫,朕不治了?!?/br>“真不要?”楚昭游方才還心疼了一波攝政王,其實自己整個人都非常軟,非常好說話,他拎著搖搖欲墜的矜持:“你又沒有恢復記憶,我不干?!?/br>攝政王想再體驗第一次的感受,他可不想。蕭蘅挑眉:“陛下想哪兒去了?神醫只是說讓本王晚上抱著你睡覺?!?/br>“還有,我已經想起來一些了?!笔掁柯平?,“陛下說是哪一部分呢?”楚昭游紅了臉,你個流氓還能是哪一部分!之前藏著不敢讓他知道,現在趁自己賣了一波慘,倒是敢拿出來炫耀了。無恥。就你那爛技術還好意思在朕面前提。……謝朝云在審問五名僧人,對方聲望很高,沒有證據不能動刑,只能靠磨嘴皮子。“招了吧,其他四個人都指認你是冒牌貨?!币驗椴淮_定死的到底是五人中的哪一個,謝朝云拿著一疊按著紅手印的假口供,挨個詐了一遍。到第五個時,冒牌貨心理不比四個真貨,顫顫巍巍地交代了真相。“八年前,青慧主持找到我,說長慧主持突然外出云游,為了維持五云寺的聲名,必須有五個主持,讓我冒充他?!?/br>五個主持平日里深居簡出,忽然換了個人,就更少出現在人前了,冒牌貨和長慧有幾分像,至今沒有人發現。謝朝云:“具體日期?!?/br>“八月初七,我記得那天,前兩天先帝剛剛下榻五云寺?!?/br>謝朝云:“平日里你們五人都在做些什么,有沒有派人找長慧?”“我只負責念經,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們四人經常聚在一起,不讓任何人打擾,具體商量什么事,草民也不知道。我問過他們要假扮到什么時候,他們只說讓我誠心念經,短不了吃喝?!?/br>五云寺的和尚可是個吃穿不愁的美差,遑論主持一職。“最近,寺里或者隔壁月老廟,有什么異常嗎?”“沒有?!?/br>謝朝云彈了一下劍,“你認真想想?!?/br>“有有有!前幾日我好像看見一個姑娘往大主持房里去了,最近經常有人從月老廟那邊跳到寺里,我起夜看見過一次,大主持說不打緊?!?/br>那姑娘應該是苗若秋了,但是他們找遍五云寺,沒有發現苗若秋的蹤影。“昨天,大衍的鳳國師去月老廟,你們寺中有人和他說話了是么?”“當時草民就在場,大主持邀請鳳國師講經,被他拒絕了。草民能看出來,四個主持都對鳳國師非常敬佩神往,常常說要是他們能達到鳳國師那樣的境界,死也瞑目了?!?/br>謝朝云嘴唇一扯,到底是敬佩鳳星洲的能力,還是他在大衍國超凡的地位,這可就不好說了。或許就是羨慕鳳星洲,八年前,五位主持趁先帝路過,派長慧向先帝進貢合心蠱示好,幫先帝鏟除太后,接著效法大衍,提高他們的地位。先帝不喜禮佛,更不想魏萬虹剛除掉,就像大衍皇室那樣掣肘于和尚,于是干脆殺了長慧,搶奪合心蠱。剩下的四位主持,心有不甘,一直琢磨著報仇。謝朝云甩了甩供狀,接下來就有理由審問其余四人了。……攝政王府前,一群乞丐路過,突然往門口丟了一個箱子。箱蓋摔開,珠光寶氣。里面竟是一副戲子頭面,和幾副陳舊的釵環。銀釵的做工,乃是京城二十年前流行的款式。最底下壓著一封信——“子時,帶小皇帝到西門往東七里的樹林?!?/br>蕭蘅碾碎了信紙,手背的青筋根根浮起。他閉了閉眼,想起七歲那年,他在凌碧渡口,看著去揚州的客船漸行漸遠。船頭那女子頭上的釵環,在陽光下格外刺眼,他這輩子都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