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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親自問:“都給什么人做過媒?”老嬤嬤掰著指頭數,嗓音粗老沙啞,半天只數出了一個,“給謝老將軍做媒,老將軍一雙兒女那么小,可憐見的,可不是要再娶一門?!?/br>蕭蘅臉色一變,謝朝云后娘是陸麗華安排進來的?在老將忌日聽到這一點,蕭九后背躥起了一點涼意,他去看攝政王,蕭蘅已經快步走進陰雨朦朦中,利索上馬,直奔謝將軍府。蕭九見攝政王反應不對,默契地沒有跟上他,而是去找錢世成,調護龍衛,先把將軍府圍起來再說。謝老將軍已經去世八年,忌日的流程管家早已熟門熟路,提前一天就把所有物品準備好了。因為有楚昭游在,謝朝云讓他先上香。楚昭游推辭不過,上完香就觀察起周圍人的反應。他第一次見到謝朝云傳說中的后娘,吳氏,一身素衣,不施脂粉,不帶釵環,謝朝月說她避居佛堂,此話不假。總之吳氏看起來特別老實,一句話也不多說,不像會下毒的樣子。人不可貌相,小黑以前也特別老實,朕吃的虧大了。楚昭游以為謝老將軍和吳氏,應該屬于老夫少妻,事實并不是這樣,吳氏并不年輕,按年紀推算,她嫁人時應該有二十七八。他被請到一旁坐著,桌上瓜果點心茶水一應俱全,楚昭游最近一邊反胃,一邊肚子餓得比誰都快,相當矛盾,仿佛要儲糧過冬一樣。一想起謝朝云怎么死的,楚昭游伸到龍須酥的手指一頓,縮了回來,在自己衣服上揩了揩。親衛見狀,關切地問:“陛下,可是點心不合胃口?”楚昭游盯著雪白的龍須酥,上面一層綿密纖細的糖絲,咽了咽口水。不,是很合胃口。他違心道:“早上沒喝藥,現在又有點想吐?!?/br>親衛頓時緊張地建議:“陛下上完香了不如咱們回宮?”薛公公年紀大,走路還沒有楚昭游快,楚昭游怕累著他,出宮沒帶。親衛第一回還要負責薛公公的職位,生怕哪里沒有照顧到。親衛接了攝政王的命令,不敢讓陛下不開心,尤其不能吃不下飯,當然,攝政王本人惹的不算。楚昭游搖了搖頭,“再待會兒,你也不準吃?!?/br>祠堂里香燭的氣味太重,楚昭游眨了發干的眼睛,覺得一時半會兒搞不完。人有三急,楚昭游飛快地上了個廁所。回來時,祠堂里的一家三口沒了。楚昭游魂飛魄散:“謝將軍呢?”管家道:“回陛下,在西屋?!?/br>……西屋的供桌上也焚著幾十只香,門口的甚至還燒了一把紙錢,煙霧繚繞。吳氏和謝家兄妹難得坐在一桌,桌上盛著簡單的齋飯,和一壺祭祀用的清酒。吳氏給三人都倒了酒,“今天難得有機會說話,謝將軍,這些話可能由我來提不合適,但是王老夫人既然求到了我頭上,我也不好推脫。只是一提,將軍放不放在心上都可?!?/br>謝朝云一聽是王老夫人,便有幾分明了,這老夫人是大理寺少卿的母親,父親是三朝元老,曾官至首輔。老夫人深明大義,持家有道。大理寺少卿是前兩屆的探花,攝政王親自主持的科舉,一點水分不摻。這是給謝朝月說親來了。謝朝云不看家底,大理寺少卿人他見過,年輕有為,這門親事倒是合適,比陸麗華天天盤算的那些紈绔子弟要好上百八十倍。“母親不必生分,叫我朝云就好?!?/br>吳氏:“眼看朝月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你是她唯一的兄長,長兄如父,但戰事說起就起,一打三年五載,趁你如今在京城,趕緊給朝月說定了才是。上回太后給朝月賜婚,你不在京城,任我想破了頭,也無計可施?!?/br>謝朝云垂下眼,上回其實是蕭蘅失蹤引發的意外,太后不可能再有下次,但是他不能時時在京城,在meimei的親事上十分被動是真的。吳氏的話有道理,他趕緊給朝月找個夫家,免得什么阿貓阿狗都敢惦記。謝朝云右手摩梭著小巧的酒盞,心里對吳氏放下了一點戒備。不像陸麗華想拿朝月的婚事當人情交際,吳氏是真心為了朝月考慮。謝朝月心里有些不安,指甲摳著桌子邊緣不說話。或許是處于對嫁人的排斥,謝朝月冷不丁想起楚昭游說的話,“那些突然接近你的長輩,不一定是為了你好?!?/br>她還有什么長輩,不就是這個后娘。謝朝月現在對楚昭游說的話特別信任,超過了她哥。謝朝云看了一眼坐不住凳子的謝朝月,提醒道:“你別想著陛下了,我不知道陛下今天為什么突然來府上,但我很確定你還是一廂情愿,而且,我和攝政王都不會答應?!?/br>謝朝月咬了咬唇,惱怒地瞪了一眼她哥,不說出來會啞巴嗎?“哥這是幫你快刀斬亂麻?!敝x朝云端起酒杯,遮住meimei譴責的視線,“我看大理寺少卿不錯,你們小時還一起玩過。記得嗎,娘剛去世那會兒,有個小豆丁天天往將軍府跑,要看我練劍,你兩一起坐在桃花樹下……”謝朝月剛懂事,父母接連去世,她對那段時間的事都記不清了不知道她哥為什么提起小時候的事,謝朝月心里有些著急,又說不出來。她的不安雖然和陛下有關,但顯然和哥哥說的是兩回事??!吳氏舉杯向謝朝云一敬,淡然道:“言盡于此,我先回佛堂了?!?/br>下一回相見,大概又是一年后的忌日。謝朝云頷首,手中的一杯酒抵上唇邊。謝朝月瞪著眼睛,戒備地看著平靜淡然的吳氏。吳氏對她一笑,恰如她初來將軍府時,禮節周到,心細如發,這些年不爭不吵,毫無存在感。謝朝月慌張地四處張望,當她看見一抹白色身影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西屋大門前時,她一揚手,打飛了謝朝云的酒杯。武將世家出生的姑娘,手上有點力氣,這一打,酒杯直接甩到了門檻上擊碎。水漬濺到吳氏裙角,她眼神微動。“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