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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嘆。 “喂……” 祝銀屏剛張開嘴說了一個字,陶子謙卻從袖子里抽出一封書信,甩到她膝蓋上。 仍然不看她。 祝銀屏拿起信件翻了翻,卻是她的“遺書”,內容無非是請求伯母代為照看母親和弟弟,再幫翠兒找個好去處——之類的遺言。這封信她早寫好了,一直放在翠兒那里,本來是吩咐翠兒今天晚些時候交給伯母的。 卻被陶子謙拿到了。 祝銀屏有些氣悶。她踏出家門時,大義凜然、壯懷激烈,這會兒沒死成,反而像是拙劣的把戲被人拆穿,小打小鬧一般,無比矯情做作。 她氣不過,只能糾住陶子謙的錯處狂踩:“偷看我的信算怎么回事?你還能做出這種卑鄙的事來,我倒是不知道……” 陶子謙冷笑一聲,終于轉向她:“我從前也不知道屏娘這么會謀劃……可是,你就不覺得忘了什么嗎?” “什么?” 聽她這樣說,陶子謙的眼神黯淡了幾分,他低聲問:“屏娘想到了母親、弟弟、伯父、伯母,就連翠兒和蔣十一娘都考慮到了,偏偏……沒一句話留給我?” 祝銀屏一噎。 其實她是想過給陶子謙留封信的,只是心里的話太多,不知從何說起,反復糾結,最終無法落筆。再說,寫了書信,就好像兩個人之間還存在著羈絆一樣,那會讓她好不容易下定的、赴死的決心潰散掉。 關在山中無事可做,這些日子祝銀屏想了很多,她還依戀著這個人,可陶子謙也回來了,帶著前世的記憶,和她自己一樣對從前的不愉快了若指掌,那她還怎么面對他……再說,重生后他冷眼旁觀了許久,大概也是不想再面對她了…… 今生不結鴛鴦帶,便這樣算了吧。 祝銀屏想好了,對自己說要放下,可是現在被陶子謙這樣逼問,那雙黑眸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也、也沒什么好說的,我都沒想著還能活……就顧不上那么多了?!?/br> 她神色一暗,“和你說你也不懂,我是一定要報仇的?!?/br> 卻不知她這句還算真心的話怎么招惹了陶子謙,他臉色大變,突然把她拉近,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連眼睛都有些泛紅。 陶子謙的手勁大到令人不適,祝銀屏掙扎不開,只能敲打在他紋絲不動的胸膛上:“你干嘛呀?犯什么???!我為什么不能報仇,要不是你搗亂——” 陶子謙臉色黑到不能更黑。 突然,他放開握住祝銀屏的手,祝銀屏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他把頭壓低,整個上身都被按到了陶子謙大腿上。 “喂,你——”祝銀屏臉擠在陶子謙小腹上,被布料堵得呼吸不暢,發出悶悶的叫聲。 然而下一瞬,她叫不出來了。 陶子謙竟揚起手,重重打在了她屁股上! ?。?! “啊——啊——” 他想干嘛?祝銀屏氣到發瘋,不管不顧地扭動,掙扎著想要抬起頭來。 然而掙扎毫無作用,陶子謙任憑她又咬又掐,就是巍然不動,竟然又捶了她一下,邊打邊呵斥: “厲害了是不是?重活一次,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 “不會算數嗎?把自己弄到粉身碎骨,算報的哪門子仇?!” “真當姓袁的跟姓夏的是傻子?就你那點本事,弄的什么破酒,騙得了誰???!” “光知道長歲數,不知道長長腦子?” …… 祝銀屏屁股上被重重打了好幾下,疼倒是沒有很疼,可隨之而來的恥辱感卻無以復加,肺腑里充滿了怒火,幾乎要炸開。 更別說他還要羞辱她,輕蔑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計劃! “啊啊??!陶子謙,你個王八蛋!別太過分了!” 好不容易給祝銀屏掙脫出來,她滿腔憤怒,再也顧及不了形象,鬢發散亂,衣衫不整,怒火沖天地叫罵,雙手緊緊扣住了陶子謙的脖子,恨不得干脆把他掐死,讓他再說刻薄話! 陶子謙沒反抗,可等她對上陶子謙那張臉,祝銀屏卻掐不下去,也罵不下去了。 非但沒動,她簡直是被嚇傻了。 “你……”祝銀屏不敢相信。 陶子謙垂下肩膀,靠在座位上,胸膛起伏不定,卻依然靜靜地看著她。 大概已經過了午時,日光熾烈,映的他眼底水波涌動。 一滴晶瑩的淚,緩緩從他左側臉頰滑落,滴落到領口處,在靛藍的袍子上打出一個深黑的圓點。 “你……”祝銀屏又重復了一遍。 荒誕不經的事已經夠多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殺過人,放過火,死過一次,居然還又重新活了一次。 可是以上所有那些事加起來,好像都比不上陶子謙落淚更讓她驚訝。 祝銀屏不記得見過陶子謙真正失控,他一向冷靜自持,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連被她奚落打罵,氣急了最多也就是甩門離開,仿佛不屑于和她爭吵。他的淡定不為所動,襯得她無比沉不住氣,曾經讓祝銀屏惱怒不已。 ……這樣的陶子謙,居然也是會哭的么? 祝銀屏手松開,坐回位子上,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陶子謙。 “屏娘……”他開口了,眼眶里溢滿了水,一說話,又有兩顆滴落。 “……為什么不愛惜自己?” 陶子謙的聲音和平時不大一樣,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八歲喪母?!?/br> “嗯……” “十六歲喪父?!?/br> “我知道?!?/br> “所以,你還想讓我二十四歲喪妻嗎?” “我……” “屏娘,”陶子謙把手放在祝銀屏肩膀上,迫使她看向自己,“當初站在著火的角樓外,知道你在里面,我是什么心情,你永遠不會知道……可你今天,又讓我體會了一次……你怎么敢……” “子謙,我……” “別再嚇我了?!彼栈厥?,嘆氣,“再來一次,我真的受不住。光天化日之下,你去給他們投毒……會發生什么事,你究竟想清楚了嗎,你難道就不害怕?” 祝銀屏已是淚流滿面。 她沒有那么威風,她是害怕的,比她自己想象的更害怕,只是用一口氣強撐著做她認為該做的事。也許,就算陶子謙不來,再被許壽春拖延一會兒,再遇上什么瑣碎的事,她心里的退意也將會蓋過仇恨。 可是…… “可我不甘心放過他們?!彼敛裂蹨I,倔強地說。 “從前是我自己蠢,看不清人,繞不過彎子,可以過好的日子都給糟蹋了,還給了他們可趁之機……你怎樣看我,把我當什么人,我都沒得抱怨??墒?,他們……他們欺人太甚,害我一次兩次還不夠……” 她又流下淚來:“這一世我明明都躲開了,我都那么努力地提防了,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