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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外遇,盡管她不知情,但既然知情了,就應該按照順序,先對未婚妻背負起責任來,是這個道理吧?她只是打了這個比方,但不知道該如何向姜偃開口。 頭頂風林簌簌,竹葉浮光清幽,過了半晌,有一縷穿過竹枝頭綠杪的金光曬到了自己身上,斑斑駁駁,猶如銅錢點點,曬得她后腦勺發燙。 元清濯方才小聲地道:“我想好了。先生,我要和你分開?!?/br> 她近乎一字一字地說道。 姜偃擱在七弦的長指微微收緊,琴弦繃不住發出極低微極低微的一道悶響。 “原來臣算自己的卦,偶爾也是會準?!?/br> 要是聽不出姜偃情緒上的不對, * 她就枉和他相識的這段日子了,她把頭埋得更低:“對不起,我沒有辦法?!?/br> “是因為誰?” 姜偃嗓音微悶。 而落在元清濯耳中,她卻是一愣。 她忽然想到,自己在魏梁的名聲不好,可以說,是非常不好。別人都道,長公主垂涎于聲色,花心濫情,一旦把美男子撩到手了,立即就會動身尋找下一個。 姜偃現在可是在這么想? 雖然情況與之有些類似,但動機是決然不同的,她立時忍不住要為自己辯解:“先生,你相信我,我絕不是要喜新厭舊的意思,只是……” 見姜偃漆眸深邃,如不可測,沉凝不瞬地注視著自己,看不出分毫的情緒。 沒來由地,就是覺得他生氣了。 元清濯失落無比,氣勢頓時黯了下來,囁嚅道:“他叫蘇嬴?!?/br> 身前過了好久,也沒有聲音傳來,只是似乎,她能查知到身側微弱的氣流改變了,好像,他繃緊了食指勾住的那根琴弦。 元清濯也沒想到蘇嬴會給姜偃帶來這么大的震動,她也暗暗吃驚,卻聽姜偃淡聲問道:“蘇嬴是何人?” 她不禁深深欽佩姜偃處變不驚的本事,神色語氣,一直平靜如常。 若不是察覺到被他勾緊的絲弦,她幾乎快要信了。 只是,他越是如此,裝得不在意的模樣,不知怎的她反而越是不忍,心疼姜偃被她這般辜負。易地而處,她一定會拍著桌子跳起來,一把抓住負心漢的衣襟暴吼:“當初是你主動貼上來,說得天花亂墜,哄得人情竇初開,現在你說分開就分開,你他娘的耍我玩?” 可是姜偃……他真的很有風度了。 元清濯喪氣地道:“蘇嬴,不是我近期找的下一個,本來嘛,我也沒打算找下一個的……”她喃喃道,意識到跑題了,立刻糾正回來,嗓門也較剛才那句大了些,“是三年前……” 她稍微停頓了下,接了下去。 “我犯的一個巨大的錯誤?!?/br> 話音剛落,就聽見錚一聲,那根被姜偃勾住的琴弦突然斷裂,琴弦彈了一下,甩向姜偃的手背。 然而被這樣狠狠抽了一下,手掌頓時急遽發紅,姜偃依舊是紋絲不動,他漠然垂落眼瞼,仿佛那琴弦上已經臟污了般,不再看上一眼。 元清濯怔忪不安:“先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只是個中詳情,我也是到昨日才知道。先前、先前我也不是有意要騙先生,是我真的不知道,蘇嬴來的那晚上我喝醉酒,忘記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偷覷姜偃,察覺到姜偃的臉色似乎已愈來愈難看,可是既已起了頭,又只得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沒有拉過男人小手,我拉過,不僅拉過,可能還……親過,接著我還……”睡了他。 長公主面對三萬敵軍都未曾怵過,今日卻恨不得把頭埋進沙子里,什么也不再管,什么也都不說了,這簡直堪比昭明寺的酷刑,用不了兩下,疼得眼 * 眶都開始發紅、發澀。 可現實卻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得她去伸頭一刀。 她只好接著說道:“我和蘇嬴應該是好過了……但因為我醉酒的失誤,害得他不輕,如今,我也不曉得他在哪里,但我要去找他。我想,我可能會和他成親的,如果他還沒娶妻的話。因為做了這樣的打算,當然就不能一直拖累先生。先生是冰清玉潔的神仙人物,我總是不想傷害先生的?!?/br> 姜偃沒有說話。 汝窯魚戲蓮葉紋青瓷碗中佇立的幾炷香,已一寸一寸地坍落了下去,燒到了底。 最后林間春風一卷,石桌上都落滿了斷裂的銀白色香灰,兀自余香連綿。 她始終自顧自地說著:“雖然現在我還是,只喜歡先生。但是,沒有辦法,一個人的道德和責任應該排在不理智的、放肆的情感之前,否則便和畜生沒什么兩樣,不是么?!?/br> 她雖是在問著姜偃,卻沒指望姜偃回答。 直是過來許久,姜偃方才低聲道:“是什么人告知了公主,蘇嬴的事?!?/br> 元清濯不明意味,看了姜偃一眼:“先生難道是在懷疑整件事情的真假嗎?其實這確實有點聳人聽聞,我又不記得了,剛開始的時候我自己也很不愿意相信,可是橘兮銀迢,老管家,呂萌萌,他們都知道蘇嬴,只怕,當年因為土人的案子被流放的幾名老臣,應該也記得蘇嬴,提起來,該是切齒拊心的。他們沒必要編造這么個謊言來欺騙我?!?/br> 姜偃輕嗤了一聲:“亦不是不可能?!?/br> 元清濯便瞪大了眼睛。 姜偃望著她,黑眸深沉:“我只問一遍,公主可是要舍我而取他?” 是否舍棄姜偃,選擇蘇嬴,去承擔責任。 這個決定,元清濯在邁入聽泉府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并且態度堅決??墒钱斆鎸戎畷r,卻又不知為何,無法把心底的決定告訴他。 她沉默半晌,最后,只輕輕點了一下頭。 姜偃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過了半晌,他發出一道類似譏嘲般的短促的笑聲。 “臣明白了?!?/br> 元清濯訝異,飛快地抬起頭,胸口心跳猶如鼙鼓般劇烈,一聲一聲幾乎要將胸壁撞破。 她完全無法估量,這種話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大的傷害。而且姜偃似乎,壓根沒有相信她說的關于蘇嬴的事。 “先生……” 姜偃打斷了她:“臣很想祝愿公主得償心愿,只是公主似乎忽略了一點?!?/br> “是什么?”元清濯好奇。 姜偃的黑眸泛起她看不懂的漣漪,仿佛有種惡劣的情緒破土而出。 他的嗓音毫無溫度:“也許他根本不需要公主負任何責任,也許,他早已乘桴浮于海,蹤跡無尋,也許——” 他眼中的惡意似乎更深了些,仿佛報復一般的,極其不像是姜偃了,在她有幾分心驚rou跳之際,他漸漸恢復了冷漠,面如銀霜地道: “他死了?!?/br> 第37章 和平分手? 元清濯微怔, * 卻是難以置信。 但,姜偃不是一般的人,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