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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殿下貴安?!?/br> 姜昭見過他兩次,但他卻不曾見過自己,怎就這么輕易地被識出來了? 她有些納悶,“你見過孤?” 柳彧笑道:“殿下出宮那日,臣隨于鳳架之后,見殿下誤失香帕就撿了起來,沒想到被殿下的侍女瞧見,竟被數落了?!?/br> 他說著,自己卻忍不住笑出聲。 “臣悅殿下之容色,貪殿下香閨私物,行止不當,委實罪過?!?/br> 姜昭恍然大悟。 原來他就是那日被紫檀怒斥過的無禮士人。 這真真是好一段緣分。 柳彧注定了要為她賦詩一首。 姜昭眼尾飛揚,“好一個登徒子,你應當知曉,孤不是個脾氣好的人?!?/br> 柳彧:“若如傳聞所言,那大抵是脾氣不好了。但彧以為,殿下今日來尋彧,應當不是為了此事算賬?!?/br> 姜昭漫不經心地靠在了鳳架上,輕笑一聲。 她道:“算啊,你既然提起了,那便要算一算了?!?/br> 說罷,她一招手。 鳳架后的府衛就上前將柳彧團團圍住。 見柳彧的眼里閃出了一絲詫異,姜昭搖著羽扇微掩唇角,笑得越發惡劣。 哪有什么事都如你所愿呢? 孤偏不依著你的預料走。 姜昭命令道:“帶回公主府。若有半分掙扎,便打暈了帶回去?!?/br> “殿下!殿下!萬萬不可?。。。?!” 國子監一位掌教慢悠悠地路過,見到這一幕,嚇得心神俱裂,連忙抖著寬大的袖子,疾步上前喊出聲。 “殿下??!國子監乃天子學府,在至圣先師跟前,豈可這般欺辱學子?。?!” 他喊得撕心裂肺,叫姜昭稍稍擰起了眉頭,她對嘮叨刻板的老儒官一直都沒什么好印象,從小到大,她父皇案前那些要求好好管教她的折子都有一人高了,盡是這些儒官寫的。 左右都是說些她不守禮法、刁蠻任性的話,她對這些儒官的做派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是直接當做耳旁風。于是就不以為意地道:“不過是到孤府上玩幾日,過些日子就給你還回來?!?/br> 國子監掌教瞪圓了眼睛。 柳彧是何等才華橫溢之輩,如今五科奪甲,一月后的御試,只要不出意外,圣人必然會點他為頭籌,那可是將來的狀元郎,再再再不濟,也是榜眼探花。 若是今日真叫淮城長公主擄走,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兒,縱然沒發生什么事兒,御試前與權貴牽扯過多,也會傳出些流言蜚語,這要是沾上了,可就是污點。 他在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強烈的惜才之心油然而生。 “殿下!”國子監掌教老淚縱橫,“殿下此舉有辱斯文,圣人知曉了定然也是不允許的?!?/br> 姜昭聽得煩不勝煩,心道:孤的父皇允不允許與你何關? 她沉了沉面色,露出了顯而易見的不耐。 就在那位國子監掌教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柳彧出聲道:“殿下以客待彧,彧哪有推拒的道理,自然是欣喜前往?!?/br> 他朝國子監掌教斂祍一禮。 也不顧掌教痛心疾首的眼神,就對著這些府衛道:“帶路吧?!?/br> 姜昭輕笑,“倒是個識抬舉的?!?/br> …… 柳彧雖然狂,但終究是個聰明人。 尤其是在面對姜昭這種強權的情況下。 可他也沒想到對方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肆無忌憚,這一路不遮不掩地就讓一群府衛在眾士人的眼皮底下,將自己“請”到了公主府。 雖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文人士子還是很有氣性的。 以姜昭的話來說,就是沒什么本事,脾氣還挺大。 那些與柳彧交好的士子,還有推崇他的士子,從開始的疑惑,到后來從掌教那里知曉經過,都已經開始口誅筆伐了,但這位淮城長公主也依舊漠不關心的。 后來云藺多次勸諫,她才派人放言出去,“孤自幼好讀,可聽聞柳彧詩才絕艷對此不已為然,故而請到府中作詩一首,何時讓孤心服口服,便放了他?!?/br> 柳彧聽到這話時,忽然覺得這位公主殿下行事雖然乖張,但卻是個心思玲瓏的。 原本這件事的性質應當是公主以權擄人,可這番話出來后,性質就變成了一個喜愛讀的公主,不滿有人恃才放曠貶低明妃詩作,故而要挫一挫他的銳氣。 總而言之,就是從階級壓迫、欺辱讀書人的惡劣事件降低為文人間的小打小鬧。且不說其他人,起碼瑯琊一帶的士人都會站到她那邊去。 偏又瑯琊士人在讀書人里的比重大,地位也高。 可以說這輕飄飄的幾句話,在無形之中已經化解掉了她的矛盾。 當然,這些事都是柳彧從公主府侍人口里打聽到的。 他在公主府已經小住兩日了,沒有罰也沒有賞,更沒人來理會他,府衛也不允許他出公主府,一時之間他倒摸不清這位公主要做些什么。 但有一點他是確定了,起碼真不是來算賬的。 這日,柳彧在公主府的園林觀花,見百花鮮妍多姿,一時詩興大發想賦詩一首,便繞著花叢來回踱步,卻忽然聽見花簾后有細碎的嬉鬧聲。 他分花拂柳一瞧。 但見美人坐幽篁,云鬢輕紗衣,曼腰束女羅,華光流照之下,百花盡失顏色。 柳彧的眸里有微不可查的光閃過。 那美人這會兒也仰首看來,道:“柳大詩人,你在孤府上住了兩日了,怎不見你給孤作首詩呢?” 柳彧不解,“殿下請彧到府上來,是要彧給你作詩?” “不然呢?”姜昭歪了歪頭,“除了圖你一身詩才,孤似乎也沒什么可圖的了?!?/br> 柳彧:“……” 有片刻的沉默后,他笑出聲。 “那殿下應當早些說才是,彧如今并不想為殿下作詩?!?/br> 端著果盤的紫檀一聽,喝道:“大膽!為殿下作詩是你的福分,竟還敢拒絕!” 先前關于香帕的事情,她本就對這人頗有不滿,當即轉頭對自家殿下道:“殿下,這人不識抬舉,不如打一頓丟出去就是了,云郎君也會作詩,咱們不稀罕他!” 姜昭從果盤里撿了顆朱果放進嘴里,不緊不慢地嚼爛咽下后,才緩緩道:“有才之士,難免就有些脾氣?!?/br> 她又撿了顆朱果,放在指尖上捻著玩兒。 “但是孤覺得紫檀此話有理。柳大詩人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柳彧被氣笑了。他給人作詩哪次不是被千求萬求的,還真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霸道的。 他道:“殿下,您應當三思?!?/br> 姜昭將朱果捏在指腹滾了幾圈后,隨手丟到了花叢里。 “你知道嗎,歷史上的狂士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