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打在身上還尚有余溫。古百青伸了伸懶腰，猶豫了幾秒，果斷放棄了回去白手起家，又順著老路，往港口方向走去。

傍晚時分，熱鬧了一天的港口有些沉寂下來，這時候已經沒有船要出海了，停留的船舶也早就搬完了貨物?？縿诹^活的壯漢三三兩兩隨地而坐，巡港的人也步伐慢了下來，古百青慢悠悠走過去，在熟悉的虎頭船前停下。

往日吵鬧的甲板此時空空蕩蕩，零零碎碎的雜物擱置在正中，擁擠又冷清。船長頂著塊抹布橫躺在堆砌的木箱上，翹著二郎腿，哼著荒腔走板的流行歌，古百青站著聽了一分鐘，就耐心盡失，抬腳踢踢還在自我陶醉的人。

“我說啊，你就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嗎？”船長悶悶地說道，連抹布都沒拿下來，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我來跟你說點事?！?/br>
“說?！?/br>
古百青隨便挪過個木箱，坐下后說道：“我要帶個人上船?！?/br>
“不會又是個傻子吧？”船長抓下臉上的抹布，無奈地看著古百青。鼻挺眼長，明明是命犯桃花的臉，怎么總招惹傻子呢？

古百青斜眼：“你消息倒是靈通?！?/br>
“呵，我可沒你這么閑?！贝L打著哈欠，坐起身錘錘背脊，先是四下張望一圈，然后才壓低聲音道，“昨晚折騰一夜，我累都快累死了，今天一早又得給水手們發錢分貨，他們一人一句，把你在賴麻子店門口的事講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這會功夫，全港口的人都知道了。哎，你不是打算就這么被纏上吧？要不要兄弟我幫手？”

“算了吧，我可沒有四處欠債的習慣?！惫虐偾嗫创┝怂男∷惚P，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瞇起來，“不過，說到昨晚，研究所貌似對人魚沒什么興趣啊?！?/br>
“二十個金幣呢，差不多了，還以為要空手而歸呢，教授可真夠意思?！贝L笑容燦爛，“我們出去一趟，整船的貨物都不值幾個金幣，沒想到擱這賺了一筆?！?/br>
“研究所對人魚興趣不大，原因只能有二?！惫虐偾嗦掏痰卣f道，“一，他們不需要整具尸體，只有血液樣本就足夠了；二嘛，怕是已經有了尸體樣本，甚至……”

“甚至什么？”船長問道。

“甚至有活的?！惫虐偾嗾f完又搖頭，自我否定道，“也不對，人魚有更發達的高科技，進攻也很有組織性和目的性，可見是絕對的高智商生物。哪怕把他們都毒啞了發不出聲波，也不能保證他們沒有別的信息傳遞方式，一旦不小心引來人魚群報復，整個研究所都要完蛋，那些教授不會輕易冒這種風險。那么，就只剩下第三種情況?！?/br>
“第三種情況更糟，就是人魚本身沒有研究的價值，他們和人類甚至老虎、老鼠一樣，都是單純的地球生物，不存在基因突變，只是智商比較發達，一爪子撕碎鐵片也不過是他們生來就有的能力?！惫虐偾嘣秸f聲音越低，仿佛有些沮喪。

“不就多了條魚尾巴嗎？”船長撇撇嘴，“咱們還多了兩條腿呢，誰比誰差了？怎么一打起來就樣樣都輸？”

“因為人家的武器都好好存在海里，還能繼續用，我們的武器沉到海里就只能干瞪眼?！惫虐偾嗟陌籽劭焖Φ胶竽X勺了，“更別說人家的爪子比我們的手好用多了，你空手撕塊鐵皮給我瞅瞅？”

“你也別長他人志氣啊，我們也不算差啊，好歹也扛到現在了?！?/br>
“這才是最奇怪的，單挑群毆我們都不是對手，人魚一擊得手就迅速撤退，也不見有乘勝追擊的意思，你不覺得有問題？這次要不是海底都崩了，他們還得藏在深海里，連面都不會露給我們看?！惫虐偾嗵裘?，斷言道，“人魚肯定藏著什么秘密，只是我們暫時還沒發現?！?/br>
“那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事?！贝L拍拍褲腿，站起來伸懶腰，嘟囔道，“我們先管好自己的肚皮吧，飯都吃不飽，哪來的心思管別人？研究所估計也是這么想的，先整治地面恢復種植才是頭等大事，什么人魚海怪，都得靠邊站，誰有閑心管他們有什么秘密。我覺得現在就挺好，只要我們不在海上開戰，人魚就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海盜也不敢再在海上耀武揚威了，我們出海也安全了點?！?/br>
“你倒是想的開?！?/br>
“客氣了，能活一天都是賺的，我挺知足?！贝L靠著古百青蹲下，商量的口吻問道，“那二十金，就按照以往的慣例來分吧，老規矩，我拿三分之一，你拿四分之一，剩下的給他們平分。剛他們過來拿錢的時候，我已經給他們了，理由是獎金，具體的沒說。你要是不滿意，我從我那份里多拿出來點給你?！?/br>
“多的給瘸子，堵住他的嘴?！惫虐偾嗍忠粩?，船長立刻把硬幣奉上，有金有銀還有銅幣，零零碎碎好大一捧，“你去銀行換錢了？”

“嘿嘿，還拿優惠了。你也快去，什么首飾機械都收，還是金銀最實在?！贝L慫恿道。

古百青點點頭，站起身來，還不忘低頭瞅著船長嫌棄道：“你快去洗洗吧，臭死了?！?/br>
“就你事多?！贝L用鼻子噴氣以示不屑，等人走遠了，又狐疑地揪起衣領聞聞，小聲嘟囔著，“也不臭啊，再洗一遍？”

順著原路回到賴麻子的小店，從外面看去店內一片漆黑，連根蠟燭都欠奉，心里鄙視了一番賴麻子的小氣，古百青毫不見外地在門口的幾根竹竿間挑挑揀揀，很快挑中了一根，直接拔起來，正在研究時，耳邊響起了親切的呼喊聲。

古百青剛抬起頭就皺了皺眉，看著一身掛滿零零碎碎的方舟快步走來，不忍目睹地又把視線繞過他看向偷笑的賴麻子：“這是鬧的哪一出？”

方舟大概是興奮過頭了，眼力見全丟大海了，拉著古百青就開始炫耀：“哥，你看，賴爺給了我三把小刀，還有這個指南針，是不是帥呆了？”

“帥呆了?！惫虐偾嗫粗齑恋奖羌獾镊俭t頭浮雕指南針，由衷地贊嘆道，“快收起來，別人看到會眼紅的?！?/br>
“哦?！狈街巯沧套痰匕焉砩狭懔闼樗檎聛?，一股腦往口袋里塞。

賴麻子捂著嘴笑得快要抽過去了，古百青忍不住瞪他：“給他拿幾根皮帶?！?/br>
“早準備好了，老母雞?！辟嚶樽訌难蟪槌銎舆^去。

“皮帶？”

“嗯?！北环街劬Я恋碾p眼閃得頭暈，古百青心累地嘆氣，直接上手把皮帶往他身上捆，一邊還不忘叮囑道，“這些皮帶要系在胸前和腰間，上船后，記得睡覺也不要摘下來。刀子不能放在口袋，柄手這里有暗扣，可以直接扣在皮帶上。再拿個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