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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殺我,我且不怪你,但你我情分,早就到頭。 佟鐘兒身后的夏荷,頸脖上不知為何,留下許多傷疤。她從身后取出一盒子,放在桌面上打開,里面靜靜躺有一件明黃色的香云紗裙。 是當初佟陸陸穿著在周寡婦家庭院里,與環紆互毆的那件,是已經破爛不堪,根本無從縫補的那件。 佟鐘兒一雙巧手,將衣裙爛了的部分統統用金線繡上金花、飛鳳,一件簡單衣裙,生生變得華美奪目。 佟陸陸眸光微閃,再抬眼,略過她滿是針眼的手指,還有那哭得殷紅,卻有圈圈暗色的眼。 “二jiejie,明人不說暗話,就別墨跡地拐彎抹角了?!彼p嘆口氣,頓覺彼時秦風樓上的盤盤酒菜均沒了誘.人食欲。 佟鐘兒輕撫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滴清淚自眸而下。 夏荷扶住她,她雙膝跪地,叩拜數回。 佟陸陸并不攔她,這是佟鐘兒欠她的。 “六meimei,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只是,想請你替圣上求個情,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這么多年,佟鐘兒頭一回在佟陸陸面前真哭。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我流放可以,但孩子,會在路上夭折的?!?/br> 咚、咚、咚。 直到額頭上磕出血印,佟鐘兒都未停過。 佟鐘兒的事,佟蕭、宛英,甚至是常年不出的林二姨娘,均為她東奔西跑,上奏求情,至今都未得白盞辛音訊。 弒親人,人神共憤。 “二jiejie,一念之差,你一輸再輸,滿盤落索。我從未要與你比什么,佟家也從未有人看不起你?!?/br> “求求你了,六meimei,孩子是無辜的,他可以不姓燕,你將他送去寺廟、送去尼姑庵,我都毫無怨言?!?/br> 沉默須臾,佟陸陸聽不得那一聲聲磕頭,心中如有一顆大石:“這個孩子,不會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否則他會一生遭人非議?!?/br> 佟鐘兒哽咽,她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額頭的血順著眼尾而下,跪著上前,拽住佟陸陸的裙擺:“謝謝六meimei,謝謝六meimei,你的大恩大德,我只能來世再報了?!?/br> 別了吧,二jiejie,來世別再相遇了。 “許多天沒吃頓好的了吧,孩子需要營養,”佟陸陸將一應飯菜推至佟鐘兒面前,“姐,回佟府吧,直到把孩子生下來?!?/br> 她哭著坐回去,拿起碗筷,聲聲嗚咽:“六meimei,我想待在燕王府?!?/br> 到這時候了,還舍不得榮華富貴? 佟陸陸三叉神經其時被氣成四叉,恨不得把對面那人的天靈蓋敲個稀碎,看看究竟是怎么長的,里面究竟裝了啥玩意兒。 對面之人輕咬下唇,無奈對上她的眼:“陸陸,你聽過,人質愛上罪犯的故事么?!?/br>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句話如今聽來,像一根刺,深深扎在紅塵孽浪里翻滾撲騰,卻從未上岸的人。 佟陸陸抱著那件裙子,映照晚霞,走回皇宮。 她舉起手,殘陽夕照,金光穿過密密縫的黃金絲線,一針一針,均是二jiejie引以為豪的手藝。 “春枝,以后,我要常穿這件衣服?!?/br> 春枝聞言,眸光閃爍,吸吸鼻子:“好?!?/br> 作者有話要說:秘錄:東秦盛瑞三年年末,燕王于午門問斬,未語遺言。 年初,于燕王府,即現安王府,燕王妃秘誕男嬰。 純元皇后攜至天勝寺,交予言默主持,法號塵微。 五月,燕王妃按刑流放三千里,于半程暴斃,享年廿三。 ——佟伊.著 算一算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后天就完結了,如果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這三天評論區可以留起來了,我回頭挑著寫。 感謝在2019-12-21 16:02:17~2019-12-22 17:10: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墨羊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上花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55、你我不相嫌 晚風徐徐,清冷的月色撩人。 入口一塊桂花餅,甜香軟糯。 本想討個清凈,耳邊卻一派嬉鬧聲響,引人面紅耳赤,不忍卒聞。 算一算,于這繁華地界解語樓,蝶風已度過八個年頭。 這一生,侍奉了無數人。 這小小的解語樓,還時常上演一出出喜劇。當初,為了成為花魁,她使勁渾身解數,用盡手段。 各色人等均流連過她海棠閣的床鋪,她見過的社會黑暗,不比當今圣上經歷的少。 一壺錯認水,倒出明凈清液,落于五色琉璃杯,水珠四濺。 那一年,她還只是個沒有名字的小女奴,別人都叫他小蝶。因姿色姣好,在商人間輾轉的小蝶,被解語樓的mama瞧上。 一入青樓,萬劫不復。 她住在最靠近洗恭桶處的房間里,時常被同屋的女孩子們欺辱。 她們嫉妒她長得好看,便在她的飯菜里放惡心的昆蟲,將她晾曬好的衣服丟入泥潭,將她的發釵統統折斷,背地里罵她是偏裝清高的下.賤.貨。 此等骯臟不堪的蕞爾小地,竟也有人與她置氣。 她不理會她們,成天穿著干結了泥的衣物,披頭散發,不修邊幅。 一日,她正倒恭桶,忽由頭頂砸下一張紙條。 她打開來,僅有兩個字:丑時。 是路過的客人可憐她,要好好“寵愛”她,給她小費么?此等偷雞摸狗之事,那些姿色一般的女孩子們,都會背著mama們做,賺點零花錢用。 她其實,也想有根漂亮釵環呢。 丑時,安撫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她小心翼翼接近花園,見到兩個身形頎長的少年。 玄衣的男子回過頭,皎皎月色,嬈嬈面龐,冷冷眸光。 真美啊。 那顆痣,尤引人側目。 她不禁看呆了。 “你叫什么?”他身后的藍衣少年問。 “小蝶……”她不由地站直,竟對玄衣少年不可名狀的寒冷氣場肅然起敬。 “以后便叫蝶風吧,”玄衣少年甩下一張契約,“簽了它,我教你如何成為花魁,相對的,你要為我做事?!?/br> 她撿起那張契約單,上面什么也沒寫,唯有畫押處。 誰會簽一張陌生人扔出的可疑契約單呢。 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少年,說話算話。她猶猶豫豫抬起頭,瞥見少年脖子上微露的道道傷痕,認定是一同落難的人。 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她的一顆心,噗通噗通跳,雙眸移不開少年的俊美。 “不簽,便殺你滅口?!彼{衣少年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