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宋之和進了臥室。

床褥被胡姨打理得干凈柔軟，床頭玻璃瓶里插了一束花，似乎是院子里剪來的，香味淡而干凈。

他洗了澡，換了身灰色的睡衣躺在床上，卻沒有閉眼睛。他在等。等待是長久的事情，當然這個長久不單單指這一次。

他知道談晏銘會來，所以他等。

談晏銘沒讓他等太久。咔噠一聲，再一聲，再一聲。背對的門開了又關上，然后落鎖。談晏銘走近床邊站定了看他。宋之和仍然背對著門睜眼躺著，沒有回頭。

于是那個人彎腰去掰他的肩膀。

他很瘦，骨頭擱著一層棉質布料卡在談晏銘的指縫之間，似乎有點情人間的繾綣味道。他順從這力道在床上翻正了身體，眼神落在談晏銘的眼神里，糾纏得有點分不開。床頭的花香似乎越來越濃，也似乎沒有，但沒人拒絕這樣的纏綿。談晏銘出乎意料地沒有故意惹他，說刻薄話，甚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手指從他的肩頭移到脖頸，至臉頰。

宋之和很意外，但很順從。拇指落在眼角的時候他微微閉了眼，吻落下來，在唇角鼻頭，耳尖和喉結，順著滑下去，隔著睡衣落在胸口，然后停住了。

“你想我嗎？”談晏銘突然開口了，聲音略有些啞，飽含情緒，但沒有宋之和所預想的羞辱，帶著幾不可察的欲望。

宋之和垂著眼皮，摸了摸埋在自己胸口的兩個旋的黑色發頂，沒有說話。

但談晏銘似乎被這觸摸扎到了一樣。他猛地抬頭，兇狠地盯住了宋之和的眼睛，不罷休地逼問：“你是怎么想我的？在別人床上的時候也會想我嗎？”

宋之和以為自己武裝好了，可以平靜地面對這預料之中的質問。但這發問仍讓他避無可避地感到痛苦。

“不會?！彼犚娮约赫f，“在誰床上就想誰，這點道德我還是有的?！?/br>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

談晏銘脫了他的衣服，將潤滑液擠了滿手。冰涼的黏稠糊進了宋之和的腸道，慢慢變得溫熱，以至于在摩擦下灼熱。談晏銘沉默著將宋之和的rou體當做一個樁，一下一下楔進去，抽出來，再進去，兇狠，疾風驟雨，呻吟和喘息，背上留下宋之和痛苦或備受折磨的血痕。

直至談晏銘扯下安全套并打好結也沒再吻他。宋之和癱軟在床上，覺得自己像吞了一口涼風，連心里的血都凍得流不動了。

談晏銘丟掉安全套，再上床來時掐住了宋之和的下巴：“你sao得像個婊子?！?/br>
無情的話。宋之和面無表情地受他羞辱，“啊，來了?！彼?，對這羞辱毫不意外，甚至感到一種怪異的安心，或者說變態的滿足。

“別人cao你的時候你也這么sao？”談晏銘抹了一把宋之和的股縫，沾了滿手的液體，潤滑劑，混著腸液被攪動成沫，涂在宋之和潮紅的面頰上。

宋之和握住他的手，輕輕往自己唇邊帶，然后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味道不怎么好，舌頭又想縮回去，但被兩指狠狠揪住，然后變成褻玩，唾液流下來，透明濕潤，染臟了枕頭。

一切驟雨都化成溫情，色情。談晏銘看著宋之和艷麗的臉孔，水光瀲滟的眼，和其中藏不住、幾乎跟著淚水一起滑落的痛苦愛意，幾乎在心里笑出聲來。

“看你憋到幾時?！彼@么想著，卻冷臉相向，恨著宋之和似得扯住他長長了的頭發，逼他為又硬了的自己koujiao。

“我怎么也值座奧斯卡?！彼窒?。

一切都結束之后談宴銘站在床邊披上來時的睡袍。

“明天吃了早飯再走，我讓胡姨做了燒麥?！闭勱蹄懗读顺堆g的帶子，低頭看了看宋之和，“別再像上次一樣惹她傷心?！?/br>
少吃一頓飯哪里就能傷了誰的心，但宋之和還是微不可察地上下晃了晃腦袋：“知道了?！?/br>
談晏銘再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宋之和腰背和手臂都不太舒服，歸功于前一晚第三人稱視角下極度熱烈纏綿的性交。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面上仍是淡淡的溫和神態，只是抬高手臂接過胡姨裝了燒麥的籠子時稍顯不太自然。

“晏銘五點多就被巴赫接走了?！焙桃娝酃鉅钏撇唤浺獾貟哌^二樓，忽然開口道。

宋之和愣了愣，道：“巴赫親自過來的？”

這是一句廢話。宋之和問出口后就反應過來，又笑笑說：“那可真是不多見?！?/br>
他似乎沒放在心上，吃完飯與胡姨道了別便也打算離開。

“之和?！焙毯鋈幌肫鹗裁此频淖妨藘刹?，“晏銘說讓你開他的車走，巴赫過來的時候開了車?！?/br>
宋之和回到市區的公寓后也有九點鐘了，明明什么也沒做卻覺得身體反勁兒一樣更加疲憊。

他在床上躺了幾分鐘，剛要睡著手機便響了起來。

宋之和側頭看了眼來電顯示，又逃避地背過身去，仿佛不看就能不接，電話那頭的人就從來沒出現。但他的試圖逃避三年來從未成功過，這次顯然也沒有用處——電話自動掛斷了一秒又響起來，大有很執著的意思。宋之和無力地按開了免提，先發制人道：“葉嘉，我說到就會做到，你不用一直打來?！?/br>
那邊是經過電流傳輸有些失真的聲音，但帶著粵語口音的不屑倒是傳達得很好：“看你辦得不順利，我幫幫你？”

宋之和從床上坐起來。

他沒穿下裝，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溜進房間，把宋之和大腿內側的一塊疤痕照得發亮。

“不用幫了?！彼沃驼f，“我已經聯系好了國外的學校，畢業就會離開，你不要再找我?！?/br>
那人窮追不舍：“還有那么久，誰知道你會不會乖乖滾蛋？”

宋之和覺得茫然，茫然中似乎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苦，大概是rou體的不適對精神也造成了重大影響。但他還是保持了冷靜——表面上來說。

“我會走?！彼f，“我畢業，順順利利地離開，你順順利利地進來。如果你一直逼我，我不知道我會做什么讓大家都不高興的事情。勸你不要這樣。而且你已經答應我讓我留到畢業，現在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提醒你一下，讓你不要忘了。反正不是來讓你好過的?！蹦侨怂坪鹾苡鋹偟匦α艘幌?，宋之和沒聽清，不過也不太想去仔細分辨那些讓自己不快的情緒。

“…而且你走了，他去找你怎么辦？出個國又不是天涯海角，你以為這樣我就滿意了？”

“他不會的，之前答應你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彼沃陀X得喉嚨有些干，他穿上拖鞋，迫切地想喝點水，“我是什么東西我想你比我清楚?！?/br>
那人沉默了一下，把通話切斷了。

宋之和到廚房外面的冰箱里拿了瓶已經喝了一半的可樂。氣已經沒有那么足，倒有點像他的勇氣：不溫不火，偶爾冒出來卻又很快消弭。

喝了兩口，溫熱的水液順著他的下巴滴了下來。

第二章

假如給宋之和一個選擇的機會，他仍然會愛上談晏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