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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北涼的字。于是,謝喬的手都開始顫起來。一旁的陸玦咬著牙閉了閉眼,那字他認得,青年的眼尾刺著的是一個名字,即使不說青年的身份,哪怕只是看到那張和謝喬太過相像的臉上刺著那個名字,他都幾乎有種想殺人的沖動。青年的臉上刻著‘金闕’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屬于北涼王。北涼的文字他認得,謝喬不認得,可是,謝錚卻認得。陸玦想象不出,青年摘下面具的一瞬間天子的心情。他也想象不出,謝喬面對著這般情景,日后知道了那兩個字,又會是什么心情。現下他看著謝喬的樣子,只想將他護在身后,可只有這件事,他不能。這件事,謝喬只能自己面對。這讓他到底有些不甘心,可卻到底無可奈何。天子緊緊握了拳,卻到底坐回了座位。畢竟,他是天子,對方是北涼的使臣,所有該進行的事情還是要繼續進行下去。“丹、漆,”謝錚緊緊盯著青年,咬著牙說出這個名字:“你既為北涼使臣,現下已經見到了孤,北涼王可有話要你轉述?”青年聞言動作一頓,他最后朝謝喬意味深長深深一笑,便慢悠悠轉了身,向天子半跪下,道:“我王此次派在下出使,一是在此中秋佳節借在下之口向您獻上祝福,以表北涼與大盛交好之意;二來——我北涼王爺沮渠渾因為一點小誤會還在大盛做客,我王要我將他接回。還望陛下恩準?!?/br>謝錚袖中握著的拳頭微微抽動了一下,他看著青年沉默一瞬,還是一字一頓道:“北涼王的好心、孤、收到了。沮渠渾帶兵作匪擾我大盛百姓,孤、不能放?!?/br>青年終于抬了頭,對上了天子的眼眸,他面上浮出一個笑:“陛下真的不放?”謝錚看著那張臉,眼眶便有些發紅,最后卻還是逼著自己吐出句:“不放?!本谇喿鞣藬_大盛百姓安寧,這是其一;北涼與大盛早晚要交戰,沮渠渾在大盛為質,哪怕對北涼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可斬他以提大盛軍隊士氣,所以,他不能放。青年突然吃吃笑出聲,那短暫的笑聲里含著的東西,讓謝錚心如刀絞。青年卻仿佛對此并沒什么意外,他又道:“那在下便不贖了。在下還剩最后一個請求,可否,只讓在下替我王見見他?見面時陛下大可叫人陪同?!?/br>這個請求合情合理,謝錚終于點了頭,道:“好?!鳖D了頓又看著對方道:“正事既已畢,使臣便入座罷?!?/br>“是?!鼻嗄瓿熳痈┝讼律碜?,便慢吞吞入了座。“開宴?!敝x錚吩咐道??擅嫔蠀s毫無喜意。一群歌女便魚貫而入,舞姿曼妙,大殿上樂聲悠揚。大殿之上的群臣卻都面面相覷,滿臉欲言又止。剛剛那青年的臉實在太讓人震驚,現下他們自然也看不下歌舞。侍女剛剛已經默默收拾好謝喬的位子,謝喬坐在位上,回想著剛剛青年面上的刺青,只覺得渾身發冷,仿佛浸在冰冷的水中。其實他早就猜到些什么,畢竟,厲鳴悲和陸玦都查到過,那個丹漆是北涼王的男寵,可是,真正見到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看到對方面上的刺青后停不下的推測,還是如此讓人心澀煎熬。陸玦靜靜伸了手,覆在謝喬的手背上。感受到那溫熱,謝喬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他緊緊反握住陸玦的手,手背卻凸出青筋,微微發著顫。悠揚樂聲自然一聲都未入耳。一場君臣都難熬的宴會終于結束,大臣們雖都覺得石破天驚,心里也各有猜測,但是,只要天子不會為私情所囿置大盛利益于不顧,他們身為人臣,便不會、亦不忍再給天子上書添什么堵。宴會結束已是夜晚,大臣們零零散散出了殿,在宮中也只是交換了些眼神,直到宮外才隱晦地談論。謝喬將人攔在了大殿門口,臉色復雜,道:“若我沒記錯,你在大盛這段時間,是住在宮里,你現下可方便請我到你的住所坐一坐?!鳖D了頓,還是加了句:“謝扶?!?/br>青年聞言瞇著眸子看著謝喬的臉,仿佛要看透謝喬的心竅。一瞬,他面上浮出一個笑,卻不答謝喬的話,只是道:“我從前從未到過金陵,竟不知,金陵的丹桂如此好看如此好聞?!?/br>謝喬一怔,眉頭微微蹙起來,他剛想說什么,青年便如同卸下一張面具般卸了面上的笑,他面無表情,眸子黑黝黝的,沒有任何光,道:“他是你的兄長,不是我的?!闭f罷這句頓了下,他面上又突然浮了笑,道:“殿下,我瞧著宮里的丹桂比外頭的開得還好,正想賞一賞,便不奉陪了,告辭?!闭f罷便轉身離去。謝喬看著他清瘦的背影,卻無從阻攔。陸玦從立柱后走出來,看著謝喬的樣子,便使勁揉揉他的發,謝喬將臉埋在陸玦頸側,閉了眸子,道:“懷瑜哥哥,這次,我不知該怎么辦?!?/br>陸玦將手覆上他的后腦,輕輕道:“喬兒,我總會在你身邊?!辈还馨l生什么事情,都不會變。“殿下,陸大人?!睏蠲C的聲音響起來。謝喬起了身看過去。楊肅朝他們行了一禮,面上皆是凝重,他道:“從去年開始,奴便奉了陛下的命去查當年淑妃娘娘的事,如今終于有了些眉目,請殿下和大人去御書房,陛下在那里等二位?!?/br>謝喬瞳孔一縮:宴會剛結束,天子聽了楊肅附耳說過的話便匆匆離去,臨走前只來得及深深看那青年一眼。他猜到是有急事,卻沒想到是這樁事。他看向楊肅,道:“兄長可有說,請他一同前去?”這個“他”是誰,楊肅自然心知肚明,他嘆了口氣,道:“陛下說,來與不來,全憑他個人意愿?!?/br>謝喬一愣,還是點點頭,道:“好?!?/br>楊肅看著謝喬和陸玦的背影,又想到自己下面要去尋的青年,終于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御書房。謝喬和陸玦踏進門檻,便看到一張置了軟墊的椅子上坐了一人,那人是個婦人,滿臉皺紋滿頭白發。謝喬見著那婦人動作便一頓,謝錚朝他看過來,道:“等等罷。等等、他?!?/br>謝喬點點頭。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楊肅便回來了,他朝天子搖搖頭,面上似帶了些不忍,卻還是道:“他說,沒有必要,亦無意義?!?/br>謝錚閉了閉眼,啞著嗓子道:“好?!?/br>說罷,他走到那位老人身邊,對謝喬道:“當年的人幾乎都被錢楚翹殺了個干凈,只有淑妃娘娘身邊一位侍女因著和一個侍衛交好,被砍后未死被那侍衛所救,之后便逃出宮去一直避居嶺南。楊肅費盡力氣才找到她?!?/br>他說著看向那老人,放緩了聲音道:“老人家,將您知道的事情,說出來罷?!?/br>那老人一頓,她一直低著頭,這時才木訥地抬了頭,先看看謝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