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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克車晚上風大,諾普哆哆嗦嗦地歪著把輪椅來回折騰,直到半夜十二點才被挪進了新醫院。入住手續辦妥之后,白公館的保鏢前腳剛一走,他后腳窩在被子里罵罵咧咧地問候起了白范達。這不負責任的老紈绔,居然拿做爹的架子來壓他,臉盤子端得這么大,可真夠糟心的。諾普揉著凍僵的膝蓋骨,嘴里嘶嘶吸著氣,在病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將就著爬起來掏摸外衣口袋。他剛在路上的時候,把保鏢放后車座上的兩包煙給不聲不響地順過來了。今個兒往外頭遭了大罪,到這會子身上都不利索,他得叼上一根解解乏。光線暗淡的病房里,火星微跳著一亮一熄,諾普身上披著外套,半瞇著眼睛靠在床頭,嘴里徐徐吐出一口煙霧。他心里煩,怎么著都不得輕松,要不是跟白范達有言在先,托他還了法國繼父欠在外面的巨債,何苦漂洋過海來受氣。諾普心知肚明,白范達找上自己只是想把他培養成一只聽話的手,連多給一個眼神都嫌奢侈。他又想,如果還在法國的話,自己有手有腳,就算活得不風光,也比待在這里自由。白范達那個高級公寓里,提供給他的便利一應俱全,可是諾普怎么住都不自在,那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太格格不入了。諾普獨自待在黑暗之中抽了大半宿的煙,直至煙盒子里空空如也,方才卸了勁。外面的風刮得大,樹枝搔刮著窗戶發出刺耳的茲拉聲。他把被子胡亂蒙上腦袋,要困不困的,忽然腦子里一個激靈迸出來,這才猛然想起,那趟從德國醫院走得急,也沒來得及給孟雪回那頭留個口信。次日清晨,一輛黑色的別克車趕早開到了德國醫院的住院部。孟雪回手里拎著飯盒,跟秦慕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抬頭跟迎面走來的高個先生打了個照面。秦慕白人在旁邊擦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恰巧對上了葉德利的視線。“你怎么會在這里?”一時間,雙方臉上都有些驚訝。秦慕白薄唇一抿,是沒想到會在德國醫院的走廊里遇到葉德利。孟雪回不清楚葉德利的身份,干站在旁邊看這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成演前兩天發了高燒,在家里吃了西藥沒能把溫度降下來,我帶他過來住院觀察?!比~德利目光掠過孟雪回沒大留心,轉向秦慕白問道,“你……”“過來看朋友?!鼻啬桨状掖掖驍嗔怂脑?,淡漠的目光落在金邊眼鏡后面,停頓了一下,開口對葉德利說道,“大……你有事就去忙吧,一會兒我還要到劇組去拍戲,就不跟你多聊了?!?/br>說罷,便要攬著孟雪回的肩膀離開。葉德利上次跟混賬弟弟不歡而散,本想逮著今天這個空子跟他和緩和緩,可秦慕白這太極打的,自己是根本插不上話。他站在原地,目送著秦慕白跟孟雪回形影不離地走在一起,心中十分疑惑。從小到大,除了自家兄弟,他還沒看到秦慕白對誰這樣親熱過。想到這里,葉德利忍不住從側面打量了一下孟雪回,卻見對方穿戴尋常,一眼看過去從頭到腳都很普通,一時之前,倒也不清楚混賬弟弟身邊這人,到底是個什么來路。而秦慕白走在前面,像是長了后眼一般,一準猜出葉德利在盯著自己看。他腰桿筆直地往前走,腳下的步子是一點都沒帶猶豫。“二弟?!?/br>后面傳來一聲招呼,孟雪回直覺掛在肩上的手顫了一顫,身邊那人僵著脊背停住了腳步。秦慕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葉德利突然在人前拋出這個稱呼,他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秦先生,你怎么了?”孟雪回側過臉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問得小心翼翼。秦慕白一個“沒”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葉德利腳步利索地走過來攔了他的路,同時一眼緊住了孟雪回,流露出了些許的探究目光。“大哥有事?”秦慕白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不悅,側著身子往孟雪回的面前擋了一步。“來都來了,看看孩子再走,都是一家人,別生分?!比~德利看他對著外人護短,心中默默嘆氣,秦慕白放著親外甥不疼,心思花到外面去,可是不大應該。秦慕白知道他的意思,只是cao不出那份心來裝腔作勢。成演那孩子統共也沒跟自己見過幾次面,卻像是天生不待見他一般,一旦遇上那是能躲即溜。每次小外甥臉上一別扭,他這做舅舅的也跟在后面尷尬,要說兩不相見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可葉德利非要逆他心里這個坎兒。“走這一趟是順路的事情,不耽誤你多少時間?!?/br>秦慕白聽了這話臉上訕訕的,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對他點了點頭。葉德利既然開了這口,他再推脫是說不過去。孟雪回不聲不響地站在旁邊充當背景板,暗暗撓了撓手心。他意外堪破了這樁秘聞,倒也沒有很驚訝,大家戶里是非多,秦慕白這個倒也算不上復雜。不過,逮著今天他可算弄明白一件事了,此前坊間傳聞影帝秦背后有一商界金主幫著撐腰,想必當中人物就是眼前這位“大哥”了。秦慕白不知小記者的心理活動,回頭問他是否同去,孟雪回點了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是樂得作陪。一行人到了地,孟雪回發現葉德利安排的病房,恰巧就是自己昨天在拐角處路過的那一間。小記者看到守在門外的保鏢,心里直犯嘀咕,怪道排場這么大呢,原來里頭住著人家的乖rou。成演小瓷人兒似的窩在病床上,身上穿著棉布睡衣,睫毛上挑著淚珠子,模樣可憐見的。從家里跟過來伺候的老媽子,手里擰了一條熱毛巾,正準備給他擦臉。房間里響著玻璃瓶相撞的清脆聲,病床對面站了幾個配藥劑的護士,統一戴著白手套,腕子晃動銀光一閃,掌心針頭雪亮。成演提到打針就害怕,把葉德利給他帶過來的小被子抱得緊緊的,硬是不肯撒手。護士長轉過身來,無奈地沖葉德利笑了笑,“葉先生,你看這……”“成演,聽話?!比~德利不會哄孩子,眉頭一皺,氣氛更壓抑了。秦慕白作壁上觀,無心搭救小外甥,倒是孟雪回瞧了有些心軟,走過去對護士長耳語了幾句,打算給這可憐孩子一點安慰。成演坐在床上咬著被角不說話,孟雪回站在他對面,往挎包里東翻西找了一陣,總算掏摸出了銀口琴。“呼——”一聲拉調吹響,成演噙著一點淚光,半仰著小臉去看他。孟雪回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顛巴著手里的銀口琴,跟成演比劃道,“你看,這個盒子會唱歌?!?/br>成演目不轉睛地盯著會唱歌的“盒子”,慢慢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