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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命太子繼位,改元貞和,驃騎大將軍行周公之事。驃騎大將軍領命之后,仍每日向重華殿中的太上皇稟報國事。在病榻上躺了大半個月,秦浚已經對這樣的生活厭煩不已,只求早日解脫,畢竟黃泉路上,他還等著顧煊跟他一道。在施承毓向他稟報西秦使團已經離開長安后他眉心一跳,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他們便走了?”“大秦既然信守承諾,西秦自然就走了?!?/br>秦??粗┏胸沟拿嫔?,心跳得愈發快,教他無法按捺住那惶恐:“他在哪里?”“陛下說誰?”施承毓問,他仍然稱呼秦浚為“陛下”。“你少給朕裝蒜!”秦浚喝道,想抓住施承毓向他問個清楚,但重若千鈞的手教他完全無法完成這樣的動作,“你,你把他帶過來,朕要親眼看到他死在朕面前!朕要親自燒死他!”“陛下何苦計較他死在何處呢?他已然瘋癲,怎么可能再幫西秦練兵?況且西域多風沙,他身體那樣弱,指不定就死在路上了?!?/br>“朕不管!他一定要死,一定要死在朕面前!”“陛下何故如此執著?”施承毓問,眼底有著悲憫的惆悵,“當年在千泉,他出城迎敵生死未卜,庶人瀧不許您馳援他,存心要置他于死地,你竟然違抗圣旨私自領兵------您那時候多希望他活著,為什么現在卻這樣恨他?”“正是因為朕曾經那樣真心待他,朕才恨他做出這樣叛國叛家的事!朕,朕沒有做錯,他既然為了茍活向蠻夷獻媚,他就只配做條搖尾乞憐的狗!”“可他放棄大秦之前,大秦先放棄了他,縱然身在異鄉,他也從來沒忘記過對故國的責任,便是看在每年商路送來的銀子的份上,陛下也應該善待他?!笔┏胸瓜虼巴膺b遙行禮,“他虧欠的只有他舅舅的養育之恩,而昭明皇帝不會怪罪他?!?/br>“如若皇叔也袒護這逆賊,那他也不配享有這天下盛名!不配以帝王之禮改葬!”他嘶吼出那樣一句話,說完卻也全然不覺悔意,想到他養育顧煊十七年也未曾發覺他本性卑劣,那神祗般的身影頓時也陰暗殘缺起來。他身前,施承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那樣的神色令秦?;炭植灰?,施承毓眼中的他仿若不是皇帝和外甥,而僅僅是一個讓他鄙夷的人:“昭明皇帝煌煌文治、赫赫武功,是非功過,由不得陛下定奪。他生前身后盛名,也從不是因陛下追尊的帝號?!彼D了頓,又道,“當年儲位之爭,昭明皇帝觀先帝諸子皆不器,并未有支持任何一人用意,他余部死忠擁立陛下,也是不得已之舉?!?/br>“你說什么?”秦浚怔怔,多年來支撐他的精神支柱坍塌后他終于無可抑制地癲狂起來,“你胡言亂語!你妖言惑眾!朕要殺了你!施承毓朕要殺了你.......”他歇斯底里地怒吼,而眼前的施承毓始終面不改色。他忽然意識到,他已經將朝政大權全然委托于他,施承毓可以違逆他每一道旨意,他卻不能殺了他。“太上皇好生歇息罷?!笔┏胸箿匮缘?,他替秦浚捻了被角,又理了理他散亂的鬢發,“每日的朝政大事,臣都會稟報太上皇,太上皇可在重華殿中頤養天年,等陛下來日盡孝?!?/br>他行過禮,拜別離去,太上皇歇斯底里的癲狂吼聲掩蓋在九重宮帷之中,傳不到外頭去。千里之外的君士坦丁堡,紫宮中的皇帝接到一封使團送來的信后欣喜若狂,這個曾經被開除過教籍、被牧首們斥責為“魔鬼”和“異教徒”的皇帝虔誠地在胸前畫著十字感謝神恩賜了他重逢的機遇,而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宮。他的屬臣們驚訝皇帝的瘋狂,懷疑是異教徒對他施下了詛咒,可他傳言中的情婦艾麗莎知道這是因為十幾年前那個年輕的公爵在那一刻占據了他現在的身體,他策馬穿過海峽與荒漠,要為他心愛的人拔出劍來。故國東望路漫漫,西域靈臺見仙山。遙知西海不得渡,青鳥作鵲會人間。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