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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桂花根本想不起來李二牛過世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楚筠說的那回事,但聽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誰會想到那只是胡扯呢? 旁邊的李長壽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沖著李老摳臉上就是一拳。 這一拳就像是打開了混戰的開關,頃刻間現場就亂成了一團。 李老摳和李長壽各有兄弟子侄,李家溝又大部分都跟他們二人沾親帶故,一時間幾乎人人都被卷了進去,等到李長海帶著人把情況穩定下來,好些人臉上都已經掛了彩,其中又以李老摳最為悲慘,兩只眼睛都成了熊貓眼不說,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破了,連身上的棉襖都破了幾個大洞,看上去又可笑又可憐。 而挑起這一次爭端的罪魁禍首楚筠,此時正站在祠堂外邊,冷眼瞧著這一切,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好像這里的人,全部都與她毫無關系。 明明穿的是一件不起眼的舊棉襖,頭發也只隨意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用樹枝做的簪子固定,渾身上下絲毫沒有亮眼之處,但此時她隨意地站在那里,微風吹起她鬢邊散落的幾根發絲,整個人卻像帶著一種莫名的氣度,讓人心頭生起凜然不可侵犯之感。 李長海眼神復雜,有心想要說她幾句,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什么呢?人家為什么生氣,為什么反抗,不還是因為周桂花和趙金花嘴巴賤嗎?這兩個不先去招惹人家,人家能這么狠嗎?一個年輕的寡婦,要是沒點能耐,還不早就被欺負死了,人家為什么這么不留情面,不還是為了以后無人敢欺嗎? 理是這么個理,但李長海作為李家溝的生產隊長,眼看著好端端的分口糧的日子鬧出全村亂斗這樣的事,心里總歸對楚筠還是有些遷怒的。 他兀自鐵青著臉站著,生怕再起事端,許桃花的男人李來順卻又站了出來,緊握雙拳,猩紅著雙眼,沖著楚筠道:“你剛才說,我老婆在后山腳下的草垛子下面,做什么?” 李來順不過剛剛二十歲,娶了許桃花還沒有三個月,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結果天外飛來一個帶顏色的帽子,正好扣到他腦袋上,他怎么忍得了? 許桃花都顧不得臉上嘴上被打的傷,沖過去就去拉李來順:“來順,你別聽那個賤女人胡說八道... ...” “放手!”李來順喘著粗氣,一把將許桃花推倒在地,連看都沒看一眼,只死死盯著楚筠,惡狠狠道,“你老實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說不出來... ...” 楚筠絲毫沒有被威脅到,只是云淡風輕地站在那里,手里握著那根令人生畏的鞭子,目光落到趴在地上眼淚糊了滿臉的許桃花身上,突然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想造謠是嗎,想給我潑臟水是嗎?輪到自己頭上的時候,滋味怎么樣? 祠堂里一群人相互怒目而視,李長海一個頭有兩個大,正不知該如何繼續時,就聽外面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原來都在這里呢!” 李長海轉頭一看,居然還是個熟悉的人。 他趕緊迎了出去,趙山河已經大踏步走了過來,先笑著跟楚筠打了個招呼:“楚同志,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第25章 . 李家溝眾人徹底服帖了 這鞭子又不長眼…… 楚筠還沒回答, 李長海已經賠著笑道:“趙副局長,你這次來... ...” “哦,這不是馬上要過年了嗎,書記讓我們下來問一問牛棚和知青點的同志們, 有沒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壁w山河爽朗一笑。 他一直很感激陳老在文物鑒定之事上毫無保留的幫助, 因此時不時就找機會過來看望一下, 現在書記提出了這個要求, 他自然更加當仁不讓, 第一個來的地方就是李家溝。 “趙... ...副局長?”別人還沒反應過來,墻邊的梁茵已經一躍而起,雙眼亮晶晶地迎了上去, “原來書記心里一直惦記著我們呢?那可真是太感謝了!” 趙山河一愣, 點點頭道:“你就是李家溝的知青嗎?我帶了點東西過來, 已經送到知青點去了。東西不多, 就是個心意,還望大家不要嫌棄?!?/br> “怎么會, 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梁茵言笑晏晏,打量趙山河的目光卻帶了幾分熱切。 她到了李家溝四年多,平日里做事不積極, 總嫌太累, 于是利用自己大城市來的優勢,兼帶著年輕貌美,很是忽悠了一群小年輕繞著她轉, 輕輕松松就把活干完了。 但梁茵當然不可能嫁在這個山溝溝里, 像楚筠那樣多傻呀,婆家尖酸刻薄,丈夫大字不識, 現在做了寡婦,還要挺著個大肚子跟那些無知蠢婦打架罵街,實在是太慘了。 頭幾年梁茵把目光放在魏知庭身上,同樣是京市下來的知青,大家都是高中畢業,文化水平差不多,也比較有共同語言,如果以后回去了,好歹也勉強能算是門當戶對。 誰知道魏知庭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尋常三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這么幾年過去,梁茵那點心思也淡了。 誰料到今日在祠堂,居然能遇到這么一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即使滿身風霜也擋不住那蓬勃散發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梁茵那早就沉寂的心思,又迅速活泛起來。 但趙山河顯然沒有跟梁茵一直寒暄的心思,隨意敷衍了幾句就朝楚筠走去,梁茵見此情景,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先是魏知庭,后有趙山河,怎么她看上的男人,個個都對那個寡婦有興趣? 誰料趙山河還沒走出兩步,祠堂里猛地沖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撲到他腳下就哭喊道:“縣里來的官老爺,求你給我主持公道??!” 李長海霎時臉都黑了,丟臉丟到趙山河跟前去,他只覺得糟心透了。 趙山河先是嚇了一跳,等地上的女人抬起頭,他看到那臉上橫七豎八的鞭痕,心里就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趙金花也不等他問,迅速指著楚筠道:“官老爺,這個女人太狠了,就為了幾句話,把我打成這個樣子,你可不能放過她,一定要把她抓起來去坐牢呀!” 趙山河皺了皺眉,楚筠清脆的聲音已經插了過來:“趙副局長,我想問問,新華國的法律,有沒有規定,隨意侮辱他人名聲,是什么罪名?” 這話說的太不接地氣了,又是法律,又是侮辱名聲的,不只是趙金花愣住了,就是李家溝其他人,也一臉懵。 但,所有人都聽清楚了最后兩個字,罪名。 這意思,楚筠把人打出血了倒沒什么事,反而被打的還要定罪? 前些年搞運動一大堆人被批斗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就是李家溝現在也還有兩個□□分子呢,這讓人心里怎么能不害怕? 所有人的心都莫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