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低頭親親meimei，高興的給她舉高高?！皬┲?，我們家的小寶寶，是mama和jiejie的寶貝?！焙⒆优d奮的回頭，開口問“媽，是寶貝的意思嗎？還有我的彤，是什么意思??？”

    顧言點頭，算是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隨即解釋道“彤，代表紅色。紅紅火火，蒸蒸日上的意思。希望我們小花以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后給mama考個大學回來?！?/br>
    這“宏偉”的目標把孩子說的臉頰發熱，好似那個字直接飛上了臉龐，飛到了心里。讓她有些暈乎乎的不敢相信。

    “媽，你要讓我上學嗎？”大隊的男孩子基本都會去念小學，干部們也要求把孩子送去上學?？珊芏嗉彝ゲ粫屌⑷?，因為女孩子長大了要嫁人是別家的。在家里的話，可以帶弟妹，做家務，或者下地掙工分。mama以前也說女孩子念書浪費，如今居然要讓她上學，還說要考大學呢。

    “mama，我不去啊。我要跟你學功夫，以后誰敢欺負我，我就揍死他?！贝蠡ㄎ罩^，對武力向往不已。

    “都得去?！庇洗箝|女垮下來的小臉，她呵呵笑笑“最少也得念完小學。不識字就是睜眼瞎，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br>
    “小花不是要上大學嘛，讓她給我看就行了?！?/br>
    “姐?！毙』ǖ恼Z氣充滿了恨鐵不成鋼“我能跟你一輩子嗎？你不識字連記公分都看不懂，人家打不過你但可以騙你。你光會武頂多大用啊。得文武雙全才能不被人欺負?！?/br>
    “嗯?！贝蠡c點頭“就跟咱媽似的。誰都欺負不了?！?/br>
    “mama最厲害的是變戲法?！毙』ǔ蛑窍銍妵姷酿W兒，還有一旁不知mama加了什么變得光滑細膩的面團，心里對這可以憑空變出物品的功能向往不已。

    “這能力會隨著mama年齡的增加而消失。所以你們都得努力，凡事靠自己。就是mama以后老了也得靠你們養活呢?！?/br>
    千萬別養成不勞而獲的性子，那可不是我的初衷。這么一想，顧言頓時心里發緊。趕快出言引導孩子。

    倆孩子聞言愣了一瞬鄭重點頭?！癿ama你別怕，等你老了我們就長大了，我們會給你養老的?！?/br>
    “mama我會好好上學，學很多的本領，掙很多的錢和票，給你買好吃的?！毙』ㄅο胫约耗芨陕?，沉默幾分鐘后抬起頭來“mama我以后有工作了就可以分到房子，到時我把你們都接去咱們一起住。再也不用受奶奶和爹的氣了，他攆咱們，咱們還不稀罕他呢?！?/br>
    沒想到小小的孩子已經能想這么遠，而且對自由、尊嚴、平等、愛，等等等等都有了新的認知。

    “好，mama等著我們小花接我去大城市?！?/br>
    “吃供應糧，還可以騎自行車。小花你努力啊，jiejie就靠你了?！?/br>
    顧言抬手輕輕拍了大閨女一下，“想吃供應糧，騎自行車就自己去努力，靠meimei算什么本事?！?/br>
    “可……好吧，我試試看?！贝蠡ǔ蠲伎嗄?，對自己一點兒信心都么有?！翱赡亲终娴暮茈y寫啊。大胖哥哥教我們在地上寫，我根本沒學會。那玩意比打豬草，撿紅薯難的多?！?/br>
    顧言笑笑不再說什么。每個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要尊重孩子的想法。只要好好的讀完小學不當睜眼瞎，她不在乎孩子未來去干嘛。

    算算時間，不要幾年那場運動就要開始，到時學校的沖擊是首當其沖。小花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后也得回來參加勞動，想要考大學得等到七七年。不知這孩子能不能堅守住自己的夢想。

    娘兒幾個正在說話，忽的門簾被人掀起。一個系著紅頭巾的女人走了進來。

    “烏鴉，你們都還好吧？我這一直忙著上工也顧不上來看你，今兒年三十才算抽出了空?！迸苏f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手絹包，打開露出里頭的玉米?！昂貌蝗菀撞磐挡氐?，你多吃一頓孩子也好多吃一口奶?！?/br>
    顧言記憶里找到這人的信息了。娘家大姐，小時候若不是她，她很可能被重男輕女的媽餓死。

    她一出生就被推到了炕頭，女人連看一眼都懶。給她這個賠錢貨喂奶，還得大閨女三求四告的，女人大罵一通后才給。這些都是鄰居說的，原身對此抱著懷疑逃避態度。如今的她嘛，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真的。餓死個小女嬰還能余下奶給兒子，她那個狠心的媽絕對干的出來。

    長姐今年四十，可看這樣子比后世六十的都老。她嫁給了同村的男人，原身小時候若不是她接濟照拂，能不能長大都說不好。

    “咋不吭聲，怪姐沒早來看你??？”女人滄桑的臉上滿是無奈“我……我婆婆癱瘓了，妯娌幾個誰都不管。你姐夫監工一樣看著我侍候他媽，上工下工都看的緊……”

    如今這年代農村家暴可謂常見，女人厲害的或者男人心善綿軟的還好。像她倆這樣碰到這種混蛋男人，那真是遭了殃了。打，打不過。講道理，你一開口就被揍。離婚，幾乎不存在。除了受著沒別的辦法。她擔心meimei早想來看看，結果是被打了兩回。好不容易逮著過年男人出去，她才抽了個空跑來。

    “聽說你順利生了雙胞胎，我這替你愁啊!一天就那么點子糧，給倆孩子喂奶，你都要被掏空?！迸松焓掷☆櫻缘氖?，那一根根骨頭膈的人心疼?！皯押⒆?，奶孩子最傷身子。那奶可都是血變的，你說你咋偏這時候又生了一對呢。這一年奶喂完，你得失多少血?！?/br>
    奶是不是血變的顧言不知道。不過她每天都多吃兩碗麥片、倆煮雞蛋，可依舊瘦的很。若是沒有空間加持，這一來一對還真難養。

    “姐你坐?！睂⑷俗尩娇贿呑?，顧言笑笑小聲寬慰她“上回去公社，我在地頭撿了半袋子玉米，這段日子還能湊合。姐你可是太瘦了，是不是又上工又照顧病人累的？”

    “沒啥，如今不都這樣嘛?！鳖櫞蠼阕笥页虺?，小聲的問她撿糧的事兒，顯然對此更加關心。這年月糧就是命，咋能撿著呢？

    “在哪兒撿的，沒人看著嗎？”

    “沒。我估摸著是誰偷了悄悄藏在那兒的，讓我占了便宜?！?/br>
    “別管那些，能有糧就好。你都不知道我多擔心你，你姐夫愛動手，可好賴不懶一直在上工。你那個男人才是混蛋，連自己孩子都不養。聽說你過年沒分到票，還倒欠大隊錢。這日子可咋過??？”

    “聽誰說的？徐姐嗎?！?/br>
    “她回娘家的時候我碰上了，問了幾句?！鳖櫞蠼銍@口氣，從衣襟里拿出一件白底藍花的舊衣裳?！敖o孩子改改，夠做兩件的?！彼焓职汛蠡☉牙锏男∧泻⒈н^來，語氣有些惋惜“可惜沒男孩子的，得委屈弟弟穿女人的花衣裳?！?/br>
    顧言拽緊被塞進手中的舊衣裳，再瞅瞅一旁的玉米粒，心里一抽一抽的，抽的眼中滿是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