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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倉庫堆積如山的骨痛貼,王大河陷入懷疑:這東西真的能賣出去嗎? “廠長!廠長!有電話?!?/br> 王大河心里一驚,害怕是銀行那邊打來的,他板著臉訓斥:“電話就電話,你吼這么大聲干嘛?” 興沖沖的員工被他一句話訓得停下來,表情有些委屈:“是六院那邊打來的?!?/br> “什么,六院?” 王大河心跳快了幾拍,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腳步卻越來越快。 “喂,你好,我是大安藥廠廠長……唉,好,夠的夠的,你們什么時候要?現在就能送過去,好,沒問題!” 王大河掛斷電話,臉上的喜色再也蓋不住,對著擠在門口圍觀的員工說:“行了,別圍著了,我要出去一趟?!?/br> 他把帽子戴好,驅散門口的人:“小林呢,誰看到她了?” 有聲音大的喊了林念一聲。 林念趕過來,見到廠長臉上壓抑不住的喜色,心中有了猜測。 “廠長?!?/br> “小林啊,你跟我去一趟六院?!?/br> 林念點頭說好。 有耐不住的員工問道:“廠長,咱們的藥能賣出去了?” “當然!”雖然具體的事項還沒有商定好,但王大河已經迫不及待宣布了:“醫院那邊要采購咱們的骨痛貼!同志們,這是一個好的跡象,以后我們的藥廠會越來越好的!” 雖說不知道六院能采購多少,可這一個消息,還是引起了全場的振奮。 以往做紫藥水和紅藥水的時候,雖說不賺錢,可做出來的東西很快就會被拉走,倉庫里大多都是原料,成品很少。 可這個月,他們一直做骨痛貼,做了也賣不出去,眼見著半邊倉庫都堆著這東西,不止廠長,就連普通員工都發愁。 六院那邊是用過骨痛貼之后才來找他們的,所以商談采購的過程很順利,最后每片骨痛貼被定為一毛錢一片,第一批采購一千片。 采購的藥膏當天就給醫院送了過去,收到一百元的貨款,刨除成本,大概有二十多元的利潤。 這點利潤對于一萬塊的貸款來說還是毛毛雨,可也給王大河打了一針強心劑,讓他重新對骨痛貼充滿希望。 好消息總是接二連三到來,在六院之后,最近兩天陸續又有幾家醫院表達了采購的愿望,最多的第一次就要了五千張。 倉庫的庫存一下子去了大半,王大河拿著收到手的貨款幾乎淚流滿面。 貨款到手,王大河立馬給工人發了工資,到林念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工資多了二十塊錢。 “廠長?” “這是你應得的,小林啊,這都多虧了你?!?/br> 在大安一家家和醫院簽采購協議的時候,另一件足以影響全國的消息同時傳來——十月初,某個倚靠□□起家的政治團伙被逮捕! 消息一出,舉國同慶,無數人走上街頭,還有膽大的放了爆竹。 空氣中充滿了硫磺味,一道束縛了大家十年的隱形枷鎖終于 * 消失。 這件事對于部隊的影響倒不是特別大,倒是有隨之而來的另一件事與林念有關——顧晨文、顧晨武兄弟要回京了。 顧家兄弟爺爺其實在年初就已經平反,但那時候局勢不明朗,老人家也不敢冒然把孫子接過來,如今隨著四|人幫的覆滅,他也不用再顧慮了,自然要第一時間祖孫團聚。 知道兄弟倆很快就要離開,周末,林念叫他們過來吃頓飯。 林念今天買了一只雞,宰殺之后需要燒水拔毛。她在廚房忙活,顧晨文也過來幫忙。 顧晨文今年十三歲,在念初中,算起來是個大孩子了。 從小的經歷造就了顧晨文的性格,他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在他身上很難看到十幾歲孩子的天真與活潑。 林念說不用他忙:“你出去玩一會吧,要不聽聽廣播?” 顧晨文搖搖頭,仔細拔掉一根雞翅上的毛。 他低著頭,尚顯稚氣的臉上一片沉靜。 林念問了幾句他爺爺的近況,顧晨文把知道的說了,表情并無多少喜色。 “你不想回去嗎?” 顧晨文動作一頓,抬頭瞄了林念一眼,表情有些糾結。 “我……不知道?!?/br> 他們家出事的時候很早,跟隨父親下放時顧晨文才四歲,顧晨武才兩歲。 兄弟倆對于京城早就沒了印象,也忘記了那個存在于大人口中的爺爺。 對于他們來說,回到北京并不是回家,而是從一個已經熟悉的地方,搬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別怕,你們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他會對你們好的?!?/br> 顧晨文沒說話,低下頭繼續拔雞毛。 客廳里,顧晨武也在和安安說這件事。 自從顧晨武幫安安打過架之后,在安安心里,他就一躍成為第三重要的人,并且隱隱有超過爸爸晉升第二的趨勢。 她在外不管怎么皮,往顧晨武面前一站就是小天使了。 顧晨武也喜歡安安這個小meimei,配她玩了一會,兩人并排并坐在沙發上聽廣播。 聽著聽著,他突然嘆了口氣:“我要走了,以后咱們就見不到了?!?/br> 安安扭頭看過去。 “你才這么點大,肯定也記不住我?!?/br> 顧晨武撥弄了meimei的小揪揪,咧了咧嘴:“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就跟我爸下鄉了,現在都忘了最開始的家長什么樣嘞?!?/br> 在顧晨武的記憶中,印象最深的永遠是漏風漏雨的低矮窩棚,他人的厭惡與嘲笑,以及漸漸被窩棚吞噬生命的父親。 “你說他現在來接我們干嘛呢?我爸死的時候他怎么不在?我叔叔出事的時候他也不在?!?/br> 顧晨武的父親沒有任何問題,他是受了顧爺爺的影響被人打斷的腿。 對于毫無印象的爺爺,顧晨武心里藏著怨氣,他是抵觸的。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干嘛呢?” 安安懵懂地看了看他,突然一用力撲上去。 “哥哥!” 小女孩甜甜的笑容能驅散人心中所有的陰霾,顧晨武護著她不讓她摔下去,伸手拍 * 了拍安安的腦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