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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粗魯。只不知說了什么,底下豫民雖感遺憾,也并不糾纏,真退開,重新讓出一條道來。張飛嘀嘀咕咕,兩眼還在驚嘆;關羽撫了撫須髯,也是感慨萬千;劉備則在那人現身的第一眼,就幾乎肯定了對方身份,怦然心動之余,見劉表臉色微沉,顯是不悅,便笑著問那領路令兵道:“敢問方才進城那人,是何身份?”那令兵卻有點心不在焉,被忽然一問,就將真實想法脫口而出:“自是燕仙人?!?/br>劉備微訝地重復:“燕仙人?”令兵意識到說錯話了,先鄭重行禮致歉后,解釋道:“那便是呂大將軍麾下軍師祭酒,陛下親命之大鴻臚,安陽侯,亦拜揚州刺史,燕清燕重光先生?!?/br>“果然如此?!币幌驉鄄诺膭溆迫簧裢?,同時嘆出眾人心聲:“盛名之下無虛士,光憑這受萬人愛戴的一幕,便知他名不虛傳啊?!?/br>遺憾的是,他們沒能就近一睹這美譽滿天下的燕郎君的真容風采,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優雅撥馬,左拐去了另一條大道。也不急于一時,待他們去到府邸,修整一二,歇定后赴呂布所設之接風洗塵宴,定能再見。殊不知燕清也被圍得一頭霧水,衣裳上沾了許多花瓣,還有一些小瓜果和香帕。在順利脫困后,他再不敢耽擱片刻,一邊馳往學舍,一邊問身邊許褚道:“仲康可知,剛是怎么回事?”因最近往來人雜,呂布自認無法隨時護在燕清身畔,便將那曾在揚州擔任他替身的許褚的官位提了幾級,叫他做了燕清的親隨隊長。當聽聞此事時,燕清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叫一員能跟馬超戰得旗鼓相當,拖著牛尾走來走去的猛將當他保鏢,實在是太過暴殄天物了。即使他近來外出頻繁,城中人員也隨科舉開考而紛雜許多,確實有些危險潛藏,可他平時就有十幾親衛同進同出,自身又有卡牌傍身,哪兒能出什么意外?無奈呂布在此事上無比堅持,燕清再思及虎癡許褚在史上也做過曹cao的保鏢,橫豎離戰事再起不遠,那要是在自己身邊先呆一段時間,混混資歷,他也好再跟呂布開口,提提許褚讓其晉升,再做職位變換。就如當初的張遼那般,以后想來也會少些阻力。許褚被問了個懵,反應卻是飛快,一雙虎目瞪向身后衛兵,叫他們猛一寒顫,迅速回道:“回先生,今日是乞巧節?!?/br>燕清:“……”原來是七夕,難怪。這么說來,方才盛情大膽地圍著他的,的確都是年輕女郎居多。燕清略微一頓,又惑道:“女子倒罷,那男子與老幼又是因何而來?”雖不如女子多,可也稱不上少。護衛道:“應是聽聞仙人之名,借機請您賜福的?!?/br>燕清不由啞然失笑。難怪那些人跪著求他,想請讓他摸摸孩子的衣裳,竟是為了這個。弄清楚方才狀況后,他也不放松警惕,等進到學舍里,才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下翻身下馬,頭一件事,就是仔細撣去衣裳黏著不去的花瓣。不然叫呂布看到這一幕,醋壇子鐵定又要翻了。許褚也趕緊來幫忙,拍了半天,總算將這一身姑娘家的愛慕給除了個干凈。燕清苦中作樂:這就是牡丹亭所說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吧?其他見此情狀很是不知所措、猶豫著是不是也要來幫忙的人,被燕清一開始就打發回去繼續改卷了,郭嘉顯然不在此列。“可憐佳人只敢逢此佳節,才向心悅郎君表白心跡?!彼币兄T,津津有味地看著燕清忙完,笑道:“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心啊?!?/br>“你這多情流水,怎不將落花載盡?”燕清很淡定地睨他一眼:“劉荊州已來了,還不去接待?”郭嘉伸了個懶腰,然而伸到一般,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燕清皺起眉來,郭嘉掩唇咳完,才興趣缺缺道:“好罷,這就去?!?/br>郭嘉剛一邁,燕清便攔下他,問:“著涼了?”郭嘉火速回道:“未曾,不過嗆著了?!?/br>燕清半點不聽這忌藥諱醫的人的狡辯,不由分說道:“在宴席上莫要飲酒,我讓仲景一會兒去你那一趟?!?/br>郭嘉敷衍道:“噢?!?/br>燕清剛要進屋,極眼尖的郭嘉就輕咦了一聲,往他腰間輕輕一拉,燕清便聽得“嗖”一聲輕響,幾條卡在后腰束帶與裳袍皺褶之間的香帕就被郭嘉給拽到了手里。燕清這才意識到還有幾條漏網之魚,隨口道:“謝過奉孝?!?/br>郭嘉笑瞇瞇道:“小事一樁?!?/br>便將那幾張注定情意空投的帕子攏入袖中,施施然地去了。因有燕清親自坐鎮,盡管在學風最為醇厚的許城趕考的學子最多,改卷的進度,卻可謂是一日千里。燕清估摸著,經最初這十來日昏天黑地的忙法,再遲不超過明日,就能將許城的卷子改完,出來初試通過的名單了。接下來就差其他地方將結果整理送來,這則是急不得的。既然連需要批閱的考卷最多的第一場,都能在時間上顯得充裕,那接下來的幾場,想必也能順利進行。燕清也不多留這些快脫一層皮的改卷官了,又念今日是乞巧,雖都是些大老爺們,也給他們備了份禮,由他們轉贈妻女,再加了頓可口精致的宵夜,算是同樂。倒叫他們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燕清并沒留下與他們共飲幾杯,而始終惦記著呂布設宴接待劉表的事,趁這會兒還不算晚,整理一番儀容衣著,便瀟灑上馬,在許褚所領親隨的護衛下,徑直往那宅邸去了。月色醉人,燕清卻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都顧著琢磨劉備去了。無論是劉表還是劉備,都是實打實的漢室宗親,在如今過得甚不如意,自忖孤立無援的劉協心里,就是上好的臂助。尤其劉備身為中山靖王之后,是孝景皇帝的玄孫,雖遠了一些,真追溯起來,在血脈上還是當得起劉協一句叔叔的。最重要的,還是劉協目前處處受獨掌大權的呂布制擎,身為堂堂天子,卻有名無實,根本無人可用。只要他想改變現狀,在有限的、能在呂布眼皮底下合理地接見外臣的機會里,乍來個看著氣貌不凡的英雄人物,自是不肯放過,要大力拉攏。這不,在燕清將劉表將要來許朝貢的奏章上呈后,一向在呂布所求之事上拖拖拉拉,就為膈應他的劉協無比痛快,同意等劉表一到,就在次日設朝接見。當然,倘若換做劉協大權在握的時刻,肯定不多看劉備這近似于上門打秋風、一堂三千里的窮親戚一眼的。盡管燕清預料到這點,卻沒想過要去阻攔,甚至還打算順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