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4
,也沒人注意到鼎鼎大名的郭鬼才。饒是這樣,郭嘉的鼻頭也被凍得發紅,進到燃燒著炭火,溫暖如春的屋里了,才好好地喘了口氣,安心卸掉一身累贅。“重光何在?”他嘴上隨意地問著,人卻已熟門熟路地往內廳走了。因呂布將自個兒的刺史府讓給了小皇帝,就順理成章地賴在了燕清當初出任豫州別駕的府里(現今的豫州別駕賈詡則另辟一府居?。?,與他同起同住。而對于此地,郭嘉可是在與燕清初識時,就住了快一年的,也從未被限制過行動,可謂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管家牢記著燕清的交代,幾將郭嘉視作此府的另一個主人看待,現既沒半分要攔著他的意思,也沒多此一舉地去給人帶路,而是討好地笑道:“郭別駕若是要尋燕大鴻臚,得往書房去?!?/br>郭嘉點點頭,腳底便順溜地拐了道,往書房去了。郭嘉去到的時候,一眼看到燕清沉靜肅穆地坐在案前,背脊挺得筆直,修長的脖頸則優雅前傾少許,筆尖高懸,卻是久久不動,目視著這張薄薄的紙,顯是陷入了沉思。這份全神貫注,竟是快到渾然忘我的境地,連郭嘉沒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和開門的響動,都沒能讓他回神。郭嘉不由生出點好奇來,躡手躡腳地,小心繞到燕清身后去,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鋪在燕清跟前的案桌上的,是一張因自帶淡淡香氣,而自研發開售以來就飽受上階士人的追捧,潔白平整的蕓草紙。郭嘉也不能免俗,自用過這種,就不肯再換了。只是這張純白無害的紙,這回所散發出的,卻不是宜人心脾的香氣,而是說不出的兇險氣息。一切皆源于那上頭密密麻麻記錄著的,觸目驚心的一長串名單——“田豐、沮授、陳琳、許攸、荀諶、高覽、辛評、蘇由、韓猛、呂曠、呂詳、蔣義渠……”清一色都是正在袁紹麾下效力的人才。在沮授和田豐的名字旁邊,燕清還畫了個十分俏皮可愛的標記。可落在熟知好友一貫作風的郭嘉眼里,就只讓他感到不寒而栗了。能被心眼賊多、還對他們性情喜好皆了若指掌的燕清惦記上,這些人的下場不言而喻。燕清不知光是他這副磨刀霍霍的架勢,就叫有過相似受獵經歷的郭嘉很是感同身受。在他看來,袁紹這茍延殘喘、自身難保的現狀,就是一頭待宰肥羊,即將被迫落入清倉大甩賣的境地。不趁這人心惶惶的大好時機,先下手為強地把他看準的那些人撈過來,那才叫暴殄天物。哪怕不敢重用,安插到一些無關緊要的職位上,譬如丟進學舍當個教化育人的夫子,或是排進新兵營當訓練新兵蛋子的教頭,都比放走他們為外人效力、大放異彩后成為他們威脅,以及任其被害要好得多。這只是最壞的打算,對能否勸降招錄他們,燕清還是頗有信心的。畢竟多謀寡斷、剛愎自用的袁紹根本無法與極具人格魅力、又精通馭下手段,且多用親緣、擰成一繩的曹cao相比,他的部下,也不見得有幾個會眷戀舊情。至少不可能到愿意陪這庸主共赴黃泉的地步。不過呂布勢現在家大業大,招降這等事固然重要,卻也不必勞動燕清親自出動了。既有小題大做,看低自己身份之嫌,也不見得就多成效。派個口齒伶俐、思維敏捷的說客,當然沒有對癥下藥、以交情相勸來得穩妥——就如曹cao在史上派滿寵去勸徐晃歸降,就遠比一概派舉薦這方面的才干最出眾的荀彧要機智。而且加官升職,總是需要功績的,燕清之所以不愿貿然搶這些活計去干,也是用心良苦,為了要在呂布面前露臉的別人考慮。就是到底派誰去勸誰,則需他用對這段歷史里頭的人際關系的了解,來輔助一二了。燕清極其慎重,駐筆凝思許久,等腦海中浮現出了個大概的計劃,才飛快下筆,洋洋灑灑,一揮而就。到了這會兒,他才注意到一言不發的摯友,不由微訝,旋即一哂,親昵道:“奉孝何時來的,怎不出聲?”不等郭嘉回話,他就忽然想起外頭的大風大雪,趕緊站起來,轉過身去,按著郭嘉的肩,將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口中責怪道:“究竟是何等大事,才讓你連一時半會都等不得,非要冒那風雪跑一趟?好不容易養好了,倘若凍病了該如何?”也不能怪燕清這副如臨大敵的架勢。就算有張仲景和華佗,在這藥物匱乏的東漢末年,一場感冒還是非常要命的,尤其是孱弱文士的命。郭嘉就算身體強壯了不少,走路昂首挺胸,帶起風來,可在燕清眼里,卻始終是一顆風一刮就倒、需要精心呵護的可憐小白菜。況且燕清的宅邸位于城西,與其他幾位幕僚位于城東的居所之間,所隔的距離可不短,遠不如約在城正中的議廳相見來得好。郭嘉隨燕清看來看去,落了埋怨,才漫不經心道:“重光不是一向畏寒,比嘉更甚?與其叫你在這冰天雪地里跑一趟,不如由嘉來?!?/br>燕清不禁一怔。郭嘉卻已移開目光,舍了這話題了:“嘉是來喚重光去內廳的?!?/br>燕清奇怪道:“奉孝有要事的話,在這說不是更好?”郭嘉卻道:“茲事體大,非我二人能定?!?/br>燕清反應很快:“你將幕僚們都要召來此處?”“是‘已’。來你這兒前,就已差人去知會了?!惫螒醒笱蟮卣f著,眉梢一揚:“不過嘉份量不夠,不免借了你的名頭一用。你應該不會介意罷?”燕清笑了:“你我之間,還說甚么見外的廢話?”郭嘉哼笑一聲,眉眼間罕見地流露出幾分淡淡的嘚瑟,還有幾分柔軟的溫情:“算重光有些良心,沒叫嘉白挨了一場凍?!?/br>對這小小的得意,燕清心里好笑,卻不敢表現出來,省得郭嘉惱羞成怒,只眉眼彎彎的繼續道:“這天寒地凍,叫奉孝受了一番大醉,一會兒當小酌怡情,也好暖暖身子?!?/br>郭嘉果然非常買賬,笑著撫掌:“論起知情識趣,嘉卻只服重光!”“不敢擔此盛贊?!毖嗲逍χ?,忽問:“沒漏了通知主公罷?”不是他啰嗦,而是郭嘉跟呂布關系時好時壞,偶爾故意忽略掉他,添添堵甚么的,實在是家常便飯了。郭嘉聳了聳肩:“若他不在場,我等也做不了決定?!?/br>燕清一想也是。郭嘉方才回避了他的問話,燕清便也不追問,而是與他說說笑笑,偕行回了內廳。在書房耽誤的這些功夫,賈詡、陳宮、劉曄等人都已到了,就差在城外軍營的呂布,應該還要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