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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徐徐前進,黎相憶實在上不去后頭那輛馬車,于是便進了這輛馬車。兩人跟雕像一般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他坐得近,她便挪了點位置,結果剛一動他就跟著挪,非要挨著她。 一段路后,黎相憶覺得悶,身子前傾撩起車簾,外頭熟悉的景物一片片遠去。真離開了,她反而不舍。 驀然,一個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閃過。 是昨日醫館里的那個男人。 她反應過來后扭頭往后看,若是她沒看錯的話,男人的右手沒了,袖子用繩扎了起來,面色蒼白地坐在醫館門口。 他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會弄成這幅慘樣。 一個可怕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即便她不愿意信。 慢慢放下車簾,黎相憶目視前方,顫聲問:“是不是你做的?!?/br> 駱應逑一愣,面露驚喜,她終于開口跟他說話,但她出口的語氣更疏離了?!澳阏f什么?” “你有沒有讓元夕去砍斷一個人的手?!彼聪蛩?,他越來越讓她覺得陌生。 “有?!瘪槕厦摽诘?,這次,他沒為自己辯解,一個字也沒有?!澳愫蠡诩藿o我了么?” “是我從來都不了解你,還是我了解的根本不是你?”以前,她雖不認為他有多善良,但起碼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砍人手臂,真的太過了。 駱應逑目視前方,淡淡道:“你了解的是你面前的我,不在你面前的我,你不了解,大概也不想了解?!?/br> 黎相憶低頭,用力看著自己的裙擺。 “為何不說話?”她沉默,他心里急地很,出口的語氣卻還是平淡。 她搖頭,虛弱地往旁一靠,“我沒什么好說的?!?/br> 他偏頭過來,加重語氣道:“我問你后不后悔嫁給我?!?/br> 后不后悔? 黎相憶想,她肯定是不后悔的。前世的他興許還不會如此殘暴,但今世的他會,那些前世的記憶怕是都刻在了骨子里,他忘不掉,又怎會變成前世的他。 不后悔嫁他是真,不能接受這樣的他也是真,她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而他的行為顯然與她的原則背道而馳。 “不,我不后悔,但這并不代表我認同你的做法。他沒對我如何,而且我也教訓過他了,你還要坎他的手臂,你何時變得……”那幾字她沒說下去,“你知不知道,失去一條手臂意味著什么?” 她沒回答之前,他一直繃著,聽她說不后悔,他整個人才放松下來。 “我不知道?!瘪槕蠐嵘献约旱难劬?,言語中泛著冷冷的譏笑,“但我知道失去眼睛是什么滋味?!?/br> 聽得那幾字,黎相憶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喉間沉地厲害,想說些什么都說不出口。 “那你想怎么樣,鴻門宴上駱時遺是主謀,我是幫兇,你想挖我的眼睛出來?” 他伸手轉過她的臉,黑著臉道:“你一定如此跟我說話么?” “民女不敢?!彼鲱^。 “你!”她這自稱一出,駱應逑的呼吸跟著一窒,眉心鎖出兩道刀刻般的溝壑。 使勁壓下心口的怒氣,駱應逑起身,“我想我這會兒說什么你都不愿聽,罷了,既然你不愿看見我,我出去?!?/br> 語畢,他打開馬車門離開,留她一人。 馬車門被關上后,這馬車里便顯得空曠起來,空曠地叫人不自在。 一個人也好,一個人能好好想想。 84. 情愛 別離開我 數日后, 一行人回到都城。 都城還是那個都城,熱鬧且繁華,并不會因誰當了皇帝而改變。許是天氣涼快的緣故,道上人多了不少, 瞧著比以前更熱鬧, 兩旁的吆喝聲也更響。 駱應逑騎馬, 黎相憶一人坐在馬車里。這幾日, 他們倆似乎陷入了極有默契的冷戰,誰都不說話,范巧看得著急,幾次來問她情況,每次她都回“沒事”。 期間, 元夕來找過她一次,他從小跟著駱應逑,自然站在他那邊,即便他主動將錯攬在自己身上, 她也只是笑笑。 路過大將軍府時,范巧下了車,說是想念楚旌, 黎相憶跟著走出馬車, 然而她還沒邁出步子便被范巧推了回來。 “我與你爹兩月不見要一訴相思,你過幾日再來,順道把你夫君帶上?!?/br> 娘親都這般說了, 她怎好意思再跟。 約莫半個時辰后, 馬車行至咸王府。 下馬車后,黎相憶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往駱應逑瞥去,他并沒看她, 而是轉了馬頭,那個方向是去皇宮。 也對,他如今是皇上了,要勤政,要愛民,要費心的事太多,哪里有時間跟她耗。 黎相憶自嘲地笑了笑,抬腳踏入咸王府。 “嗚嗚嗚!”驚雷聽得人聲音瞬間睜眼,見來人是她,激動地跳了起來,足足有一丈遠。 “乖寶寶,想我了么?”黎相憶蹲下身,還沒站穩,驚雷這一撲直接將她撞得往后跌去,但想象中的落地并沒到來,因為一只手扶住了她。 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尖,她側頭往后看去,駱應逑對上她的目光立馬收回視線,低聲說了句,“小心?!?/br> 驚雷在他面前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咿咿咿”地叫,想舔又不敢舔,一臉委屈地看著她。 “嗯?!崩柘鄳浿逼鹕碚痉€,不動聲色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舉動豈止是疏離,簡直是陌生,駱應逑死死地蹙緊眉心。他回來原是想跟她說幾句,誰想她竟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樣。 自己沒必要找罪受,駱應逑拂袖離開王府。 刻骨銘心的背影漸漸遠去,黎相憶心里頭也不好受。這一路上,她想了許多,她清楚他有他的不得已,有些事是必須做,防患于未然??伤还苋绾谓o他找借口,依舊覺得自己想不通。 她不是他,做不到那般殘忍,也做不到絕。 “驚雷,你說我該怎么辦?”她坐下身,抱著驚雷的腦袋一下下撫著,思緒不知飄到了何處。 “王妃?” 這聲音,是清渠。 黎相憶抬眸,慕風正扶著清渠往這邊走。清渠看起來比以前胖些,臉圓潤了,眉梢眼角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