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他抬頭，“怎么，家里好生熱鬧?！?/br>
“你回來了?！迸伺?，扶著樓梯扶手看著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周望舒，平靜道。

他眼睛里盛滿了笑意，像是在笑這屋里的狼藉，笑她的狼狽。

“望舒你回來了？??！”尖而細的女聲突然出現。

周望舒循著聲音看過去，看見周家的小小姐赤著雙腳站在廊里，手里抓著一個破碎的布偶娃娃。

“怎么沒穿鞋，”周望舒咬著字音緩聲道，語調平和。

周小斐立馬睜大了眼，回頭攀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女傭，“鞋呢，我的鞋呢，望舒讓我穿鞋?！?/br>
扶梯邊的女人裹了裹身上的睡袍。

“冷了？”周望舒噙著笑問道，笑意淡了些，不達眼底。

蔣靜抬了下巴，道，“既然回來了，就安撫好小斐，我會把這次的費用轉進你卡里?！?/br>
周望舒嗤笑，看著她，突然拔高了聲音一字一句道，“發瘋就送精神院，這事還用我教嗎?！?/br>
他的視線落在低著頭的一個個傭人身上。

“??！”周小斐聞言抱頭尖叫。

他是如此地清楚哪個字哪個詞能刺激到周小斐。

“周望舒！”蔣靜厲聲道，胸口起伏得厲害，看樣子被氣得不輕，“我讓你回來，不是給你機會說這種話?！?/br>
“原來你還記得我姓周啊?！敝芡婵粗?，比前段時間看上去更為瘦削的臉頰。

嘖，又動了刀子，內推了顴骨吧。

“望舒呢，望舒呢！我要望舒?！敝苄§秤珠_始掙扎妄圖摔東西。

周望舒彎了下唇，視線落到一旁空蕩蕩的高桌上，估算了下價錢，伸出手指比了個數字，“這個數的雙倍?！?/br>
“你”蔣靜皺眉。

周望舒起身捏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片，許是太過尖銳，被刺破了指腹，鮮艷的血滴冒出來，他平靜地含進嘴里，“憑我能讓她安靜，保下其他幾個，嗯？不夠？”

蔣靜看著他，臉色僵硬，妥協道，“天亮就打進你戶里?！?/br>
說完她就像卸了口氣般轉身往樓上走去。

“江耀耀，過來打個電話?！敝芡媛唤浶牡貑镜?。

蔣靜猛地回頭，“周望舒你…”

“怎么?！敝芡嫦窳系剿频奶裘?，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打個電話叫人送點藥過來，你還不樂意？”

“明瑄不讓用藥?！?/br>
“半顆安眠藥，混在牛奶里，也不讓？”周望舒嘖了聲。

蔣靜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剛被嚇得以為，又是鎮定劑，她揉了揉太陽xue，明白她是被戲耍了，淡淡地看了周望舒一眼，轉身上樓。

江耀打完電話，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過來，搭著周望舒的肩膀嘆了口氣。

周望舒偏頭看他。

“你不去看看？”江耀看著撫著布偶娃娃安靜中的周小斐道。

“等會?！敝芡娣潘闪松碜?，往后一癱，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像了無生氣的枯草，或者可以形容成被吸了精氣神的小妖精。

江耀抿了抿唇，話到了嘴邊卻講不出口。

周望舒恍惚間，又聽到了那句，

“你想要害死她嗎！精神病院那地方她能去嗎！她是你meimei！”

他甚至還能回憶起當時面目猙獰的疼痛，

“可她要害死我！”

他是送過周小斐去精神病院的。

公立的，有體制的，精神病醫院。

從來到這個家開始，他就知道周小斐有病，病得不輕，也只有他會承認周小斐是個瘋子。

“小斐呢?！绷璩績牲c，大門被打開，有人回來。

周望舒勾了下唇，回頭，沖著來人笑了下，一個善意的不得了的微笑。

“小斐?！敝苊鳜u沒看他，目光直直地落到他旁邊坐著的周小斐身上，“過來?！?/br>
周小斐抱著周望舒的手臂，嘴里嘟嘟囔囔的，倒是乖巧著。

周望舒伸手撥了撥她的頭發，輕聲道，“去吧小斐，jiejie叫你?！?/br>
周小斐抬頭看著他，沒動，手指執拗地摳緊了他的胳膊。

“你可以走了?！敝苊鳜u把外套扔在一邊的沙發上，捏著眉心坐下。

在她坐下的瞬間，周小斐就往周望舒那邊挪了挪，挨得他更緊了。

“你身上很熏?！敝芡嫫届o道。

“我說你可以走了?！敝苊鳜u不耐地重復了一遍。

周望舒輕勾了手指，周小斐就巴巴地靠過來拽住，他笑，“小斐不讓我走?！?/br>
“不讓望舒走?！敝苄§掣?。

周明瑄一把扯過周小斐，在她要開口尖叫前，快一步地捂住了她的唇。

“你可以走了?！敝苊鳜u皺眉，周小斐咬得太用力了。

周望舒抬眸，眼睛似乎一直都是笑著的，“為什么不送她去醫院?！?/br>
亙古不變的一句話，周望舒記得他從那次以后的每一次周小斐發瘋都會問一遍。

周明瑄伸手扣住周小斐的腦袋將她推開，左手掌已經有了牙印，周小斐還一臉兇相地瞪著她。

“送她進醫院，其實一點都不難，周明瑄?！敝芡嬲f。

周明瑄好像笑了下，“哪個醫院，瘋人院？”

她毫不顧忌地吐出了這兩字，瘋人，瘋子。

周望舒站起身，向門口處走去，“她今晚應該是不會睡了，剛給她喂了藥，半顆安眠?！?/br>
回頭發現周明瑄在盯著他，“下次發瘋別再找我，”

說完，周望舒對著已經安靜下來的周小斐輕擺了下手，“再見，小斐?！?/br>
“周望舒?！敝苊鳜u突然道。

周望舒腳步沒停，偌大的客廳里，靜得發慌。

“你可以不回來的?！?/br>
門被打開又關上。

周明瑄吊著冒著血絲氣的手掌，轉了轉，蓋上了周小斐的腦袋。

她張了張唇，“周小斐你真吵?！?/br>
可他一直都在依你鬧。

第5章

“周望舒，上來展示一下五分鐘速寫?！?/br>
周望舒被點到名的時候，還撐著下巴在發呆。

沈知熠打著游戲猛地抬起頭來，手肘撞了下他，壓低聲音道，“鄧老頭叫你呢?！?/br>
“嗯？”周望舒眼神飄忽了下，緩緩站起來，后知后覺地摘掉罩在腦袋上的衛衣帽。

一瞬間，教室各方視線集中。

長發胡亂地散開來，額前斜著幾根不乖的發絲，鼻梁上架了副無框的金絲邊眼鏡，眼鏡的鏈子吊在耳廓和頭發間，嫣紅的嘴唇自帶光澤感。

底下已經有人發出了低嘆，我要畫他！

周望舒擱下手中捏了許久的筆桿，起身走到講臺上，對著老師微微俯身，然后走到展示臺前，開始構思。

也沒有多想，就隨手勾勒了一幅常見的人物速寫圖。

“老師，我們想畫他！”

“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