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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沒命地往回趕呢!所以你要快些,不可耽擱了。我陪著六皇嫂,隨后就來!”凌疏聽著楊曄的斥罵聲,面不改色地離開了。待入得蘆花深處,他伸手入懷,拿出一路珍而重之收藏著的那封信,一點點撕得粉碎,隨手拋入了水中。而后道:“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滁州?!?/br>這般瘋了一樣往回趕,已經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待回到滁州城中,正是夜半時分。一干人走過滁州的大街小巷,往暫且充作行宮的滁州縣衙走。凌疏凝目四顧,見城里城外依舊如自己離開時,表面上似乎并無異樣。但天生的敏銳和后天勤練的武功,讓他的感知變得靈敏異常,他覺察到了許多處細枝末節的變化。城中那些背地里,陰暗的角落中,處處潛伏致人性命的危險,無聲地叫囂著、匯聚著,最后終究要匯聚到楊燾那里去。未來已經變得無法預料,但皇帝在明,敵人在暗,因此這一切都防不勝防起來。凌疏不管不顧,夜半時分把楊燾寢殿外的侍衛一把推過一邊,大力叩響了那寢殿的門。何慶春伺候著楊燾起身,待看到闖進來的是凌疏,楊燾頓時驚喜交加:“信送到了?君將軍怎么說?”凌疏道:“陛下,我把信撕了。君將軍有和趙王聯手的意圖,此地已經不能久留,陛下快隨著我離開吧,以后的事,回頭再從長計議?!?/br>楊燾一怔,接著追問道:“你說什么?你為什么撕信?你見到君文喆了?你怎么知道他和趙王聯手了?”凌疏道:“我遠遠地看了一眼君將軍,沒有機會搭話。但是我看到吳王妃了,她在金陵,由趙王那邊的……那邊的人陪著?!彼ь^看看楊燾,沉聲道:“陛下請聽我一言,快快隨著我離開滁州!否則真的就來不及了?!?/br>楊燾猶自不可置信,凌疏一急,就想伸手去拉他,嚇得他踉蹌后退幾步,厲聲道:“你……你……你又沒見到君將軍,怎知他就一定會倒戈?這江東地帶,金陵便是一個門戶,這般輕易放棄了,你讓朕去哪里?你為何不跟那君文喆見了面,好好說說,說吳王在咱們這里?就這樣自作主張把信給撕了,你打算置朕于何種地步?”凌疏見慣了他這模樣,接著耐心跟這位皇帝解釋:“陛下,在君文喆的心里,吳王恐怕連吳王妃的一根手指頭都及不上。趙王那邊既然把吳王妃接了來,那么我等在得失金陵之上,便決無勝算。至于香泉寺和談,想來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以此來迷惑您而已。我絕無害陛下之心,只想護著陛下撤離這里,否則,我明知道滁州即將淪陷,我還回來干什么?”恰此時,卻聽得不遠處有人尖聲叫道:“殺人了!殺人了!”這聲音尖利嘶啞,如一把利刃,劈開了沉寂混沌的暗夜。三人同時驚得一跳,何慶春顫聲道:“陛下,聽凌少卿的話,趕緊走吧?!?/br>楊燾凝神細聽,聽得又是一串大笑之聲,如厲鬼夜嘯,最后化成一陣不明所以的嘟囔之聲,而后是紛亂人語,貌似旁人相勸之聲。他微微皺眉,嘆道:“是老二,又犯病了而已。這好幾天都不犯病了,今天這是怎么了?”三人面面相覷片刻,凌疏眼中掠過一次冷厲之色:“他犯病犯得可真是時候!”何慶春在宮闈中廝混多年,伶俐之極,當下伸手就去拿楊燾的衣袍,楊燾猶自不敢相信,皺眉道:“你所言究竟是否屬實,就這樣催著朕跟你匆匆離開,如果出了差錯,你便是以命相抵,也終究無用!”凌疏聽他還在不停地質疑自己,終于失去了耐心,一甩衣袖,轉身自行開了殿門就要出去,楊燾忙在后面叫道:“遠梅回來!朕……不過隨便說說,朕聽你的!”不待他話音落,凌疏卻忽然身軀往后一縮,自行退入房中,道:“陛下,府衙被包圍了,四面都是兵馬?!?/br>借著微弱的燭光,楊燾看到他臉色凝重,知他從不欺瞞自己,顫聲道:“我相信你,走吧。你先讓人去請榮將軍,而后記得帶上梁王和皇后皇子們?!?/br>凌疏依言對外面守候的翼軫衛吩咐下去,而后拔劍出鞘,道:“待我去抓了吳王,危急時刻可以作為籌碼?!?/br>但不等他動手,他便聽到外面雜亂的馬蹄聲、兵刃相交之聲,吶喊慘呼之聲,還夾雜著楊照發瘋的聲音,頃刻間由遠及近而來,整個暗夜的寂靜被徹底打破。凌疏低聲道:“來不及了!”想來他一路緊趕慢趕,但林繼瑤屬于君文喆的副將,兩人之間必定有獨特的傳訊方式,因此自己還是落到了他的后面。恰此時榮正甫恰帶著兵馬急匆匆趕到了楊燾所居住的院落外,他是楊照手下武將,百忙中不忘了將正發瘋的楊照掬到自己身邊,由幾名侍衛牢牢看護著。他的一部分兵士已經和外面林繼瑤的兵士交過了手,正打算護著楊燾往外沖,聽得那邊傳來女子和孩童的驚呼慘叫之聲,楊燾臉色一變,顫聲道:“是皇后!”扭頭望去,待見那邊火光沖天,凌疏道:“陛下您只管往外走,我過去看看!”他帶著幾名翼軫衛飛身搶了過去,皇后的院落本就緊挨著楊燾的,待躍過兩道圍墻,卻見楊燾的皇后和幾名小皇子,還有守護皇后的侍衛,均都已經尸橫于地。那邊大批的兵馬涌了過來,待看到凌疏出現,不約而同羽箭如蝗,刀劍齊發,向他撲了過來。幾名翼軫衛正要迎敵,凌疏見那竟是楊熙手下兵馬,便料得他們已經進入城中,定是和林繼瑤聯手,如此己方斷無勝算。他立時喝道:“不戀戰,走!”反手出劍,擋開幾枚飛來的羽箭,眼見得周遭已經大亂,此時就是想去捉楊烈,也不知楊烈究竟到了何處,只得先暫且返回到楊燾身邊。當下榮正甫帶著楊照在前面開道,凌疏帶著翼軫衛守護在楊燾身邊,一路殺出去。楊燾驚慌失措之下,見凌疏折返,不忘了問問他:“朕的皇后呢?皇子呢?”凌疏一擺手,沉聲道:“出去再說!”楊燾臉色大變,竟是不敢再問下去,在凌疏等人的保護下一路往東門殺去。楊燾年少時有段時間也曾習武,但他天性喜文厭武,后來疏于cao練,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這自從出了京師,雖然一路逃亡,去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這等血雨腥風,四面刀光劍影,兵士在暗夜中舉著火把,一群群往這邊殺來,雖有凌疏帶著翼軫衛,武功高強下手狠辣,卻也還是舉步維艱。幸好榮正甫算得上是料敵先機,先派一批人馬去搶占了滁州東門,眾人才沒有被甕中捉鱉。好容易殺到東門外,卻一抬頭間,閃閃爍爍的火光中,遠遠地分明是楊熙那一桿大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床坏綏钗踉谀睦?,只看到北辰擎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后兵士林立,呈合圍之勢擋住了去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