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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無奈出門,挑起擔子離開。自此之後,每次林致遠挑擔從小老頭家門口走過,小老頭就會在里頭喊他:“賣豆漿的?!?,林致遠就乖乖停下來,進廚房拿碗,舀一大碗遞給老頭,老頭也會從懷里摸出一個銅板,林致遠不敢不收。老頭孤零零一人住,穿得也單薄,外穿的深衣裂了好幾個口子都沒人幫縫。林致遠實在覺得他可憐,但每每林致遠想打聽老頭的家人,老頭都送他白眼。老頭家就住林致遠住所附近,林致遠每天都要經過老頭家門口,因此,林致遠也每天都賣老頭一碗豆漿。有日挑擔經過,老頭很反常沒喊林致遠,由於這幾天特別冷,冬天到了,林致遠不放心,試推柴門,破柴門居然一推就開,害他踉蹌險些跌倒。反正都進了門,林致遠便進屋探看,叫:“倔老頭,你在不在?”房內傳出含糊聲音,是老頭的聲音。林致遠急忙推開房門,見老頭躺在床上,身上蓋床又臟又薄的被子,房內的味道極是難聞。林致遠坐在床旁,問老頭:“你家人呢?在哪,我去幫你叫?!崩项^病重,光是喘息,一句話都沒有。林致遠無奈,只得去廚房拿碗舀豆漿,一勺勺喂老頭吃下。老頭又渴又餓,一碗豆漿沒一會兒全入腹,林致遠破口大罵:“哪個不孝的畜生,連飯都不給你吃,還不來照顧你。你告訴我名字,我幫你去叫?!崩项^眼角劃下淚水,搖搖頭又躺回去。林致遠出去時,發現房間里有張書桌,書桌上還擺了張畫,畫了一半,桌腳下也有很多廢紙。房間昏暗,林致遠沒留意看便出去,見廳里放著碗冷掉的面條,他想可能是老頭的家人拿來的飯,也不管老頭是不是病了,直接放這里就了事。雖然同情老頭,可是林致遠也還不至於帶老頭去看病,或將老頭帶回家去,老頭有家人,他是外人,不好插手。第二日,林致遠帶了件棉衣和一床被子過來,老頭病似乎好了些,坐在院子里。林致遠問老頭吃過沒,老頭很難得沒拿白眼瞪林致遠,而是回:“吃過?!绷种逻h進廳,果然見桌上有只空碗。將被子拿進房,林致遠把老頭那床又硬又臟的被子掀下,把新被子放上去,又把棉衣也放在床上,回頭卻見老頭從書桌上卷起一幅畫,面無表情說:“送你?!绷种逻h嘴角咧過,笑了笑,沒說什麼就收下,心想這真是個怪老頭。這幅畫尚未裝裱,用條繩子系起,林致遠隨手一拿,拿回家就丟案頭上。青瓦落紅榴第六章年終,豆腐店關門,老爹和小魚在貼春聯,林致遠提上幾個蒸糕,打算去探望老頭。走至老頭家門口,見柴門開啟,院子里還有人,林致遠遲疑,該不是老頭的家人來了,但又想他送幾個蒸糕而已,又不是干壞事,就進了院子,院子里站的人回過頭來看他,林致遠頓時愕然,院子中的人他熟悉,是李辰明的書僮,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斑?,六相公在里邊嗎?”林致遠愕然歸愕然,還是想確認下?!霸诶镞??!睍谆?。林致遠蹭蹭腳進屋,聽到老頭房里傳出說話聲,一進入,果然是老頭和李辰明?!爸逻h?”李辰明在這里見到林致遠別提有多吃驚,何況林致遠手里還提著蒸糕?!傲喙??!绷种逻h躬身?!熬罄项^,我多買了些糕,吃不完?!绷种逻h上前,將手里提的蒸糕遞給老頭,老頭伸手接過,在一旁的李辰明看得好不吃驚?!澳憬兴颤N?”李辰明問。林致遠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倔老頭?!崩畛矫鞣鲱~,“以後要叫清池先生?!?/br>“清池先生”,“清池”,這名字在哪聽過,怎麼覺得有點耳熟。李辰明送來一擔東西,就放在門旁,林致遠進來,他起身打算離開,老頭指著那擔東西說:“拿走?!崩畛矫黠@得很苦惱,“老先生,這是我身為晚輩的一點敬意,只是兩件衣服,幾盤時肴,還望收下?!崩项^本還想說點什麼,李辰明竟已伏在地上,恭敬地說:“這真得是晚輩的一點微薄心意,萬望不要拒絕?!崩项^本是位倔老頭,但見李辰明這樣,實在也沒辦法。林致遠隨同李辰明出老頭家,林致遠吃驚問:“六相公,此人是什麼來歷?”李辰明嘆息說:“你不認識他不為過,如果你早生三十年,他的名字可真是如雷貫耳?!绷种逻h還是不解,如果是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窮困潦倒至此?!澳憧赡軟]聽過他名字,你爹那輩人肯定聽說過,他是許清池啊,致遠?!比绻f,穿越之後,再沒有任何東西能震撼到林致遠,那麼李辰明這句話,就真真是把林致遠震得半響發不出聲來,終於發出聲來,亦像在慘叫:“你說他是許清池!”這就不奇怪了,老頭為什麼會拿畫給他──那幅畫!不得了,那幅畫非常值錢!不對,他是許清池,晚年怎麼可能這麼凄慘,他的畫那麼有名,他多才多藝!“看來你很震驚,也難怪,他已被世人遺忘,再加上家人不孝,日子過得相當艱難?!?/br>李辰明倒是很感興趣,林致遠怎麼會像似和此人認識很久,還很熟,熟到這人不肯接受他人援助,卻肯拿林致遠的蒸糕。“六相公,他是許清池啊,你知道我們那時代他的畫值多少錢嗎?那是無價之寶,天??!我心臟快無力了?!绷种逻h想到老頭送他的那幅畫,陷入狂喜狀態。“你們那時代?致遠,你說的有些話,都十分古怪。他的畫還是比較值錢的,隨便畫一張,都能值幾兩銀,但是他現在已經無法做畫,眼睛老花,也握不穩筆?!?/br>“不對,他的畫非常值錢,他的作品影響了日後的無數國畫大師,連鄭板橋、齊白石都說過如果有前世,即使當他的門下走狗都樂意?!?/br>林致遠畢竟喜愛美術,這類知識還是有的,他不信李辰明說的“值幾兩銀”,并且認為只要出售一幅就衣食無憂。“你的話讓我犯糊涂?!?/br>李辰明沒聽說過什麼鄭板橋、齊白石,因為這是幾百年後的人。兩人邊走邊說,談了半路,林致遠還緊跟不放,走至路口,李辰明停下說:“你不認識他,卻救濟他,致遠,你是個善人?!绷种逻h不好意思地說:“我每天挑擔賣豆漿都從他家門口經過,他經常買豆漿,就熟悉了。老人家脾氣可怪了,第一次賣他豆漿,我不算他錢,他還拿銅板砸我呢?!?/br>“賣豆漿?”李辰明好奇,他不認為林致遠懂制豆漿,林致遠在他看來,不學無術。“是啊,我和家人住一起了,開了間豆腐店?!绷种逻h扭捏,他實在不知道怎麼介紹老爹和小魚。“找到家人了?那是好事?!崩畛矫麟S口說說,因為林致遠先前說他是金華人,和家人失散,他先前說的好些話都不真實。林致遠沒離開,卻仍是跟著李辰明,李辰明回頭問:“致遠,有事嗎?”林致遠說:“是的,六相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