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竹萎,捆綁售賣。他的賣法也是新鮮,招攬顧客圍觀,漸漸也賣出一些,賣至正午,只剩一只竹萎,林致遠點了點收獲,不足百文錢,嘆息這生意真薄利。先前十郎就交代,賣了錢,買些燈油回來。林致遠用扁擔挑著那只竹萎,搖搖擺擺進了衣鋪,隨便買套更換的衣服,他也不懂布料,不懂花色,問是男的穿的又便宜就下手,又買了巾襪與鞋子,就是這樣,一兩銀還剩了三百余文。之後又去油鋪買燈油,路過文房鋪,心里癢癢,買了筆紙與顏料。林致遠學過水彩畫,國畫顏料也能湊合著用。挑著一串東西“回家”,返回草廬,天色已晚,十郎早做好飯菜,在等林致遠。林致遠把賣竹筐與竹萎的幾十文都遞予十郎,并老實說他買了衣物還有筆紙顏料。對於林致遠買筆紙顏料,十郎頗為吃驚,林致遠解釋說:“我好久沒摸過畫筆了,雖然這時代買不到素描筆,也買不到油畫顏料?!笔烧f:“原來你喜歡繪畫,有樣愛好總歸是好的?!?/br>林致遠真心覺得像十郎這麼好的人,世間少見。和十郎住一起,日子很悠閑,林致遠的性情,本也愛靜,尤其是在他有筆紙顏料之後,他每日編完竹筐,就坐在院子里寫生,畫畫梅林,畫畫遠處的山丘竹林,畫畫瓜棚與柴門。十郎時常說林致遠要想個花押,或是刻個印章,還得在畫中題點小詩,這樣畫才完整。林致遠哪懂什麼書法古詩詞,就只是在畫上留個:“致遠”的花押,寫的還是簡體字。十郎很少說他以前的事情,林致遠也不敢問,他怕觸及十郎的傷心事。兩人一起住這段時日,十郎再沒發過病,漸漸臉色也不那麼蒼白,也養肥了點,不再瘦得皮包rou。和十郎相處這段時間,林致遠才知道十郎有銀子,并不窮,他以前過著苦行僧的生活,大概有緣故。果然,有日問十郎以前為什麼吃齋,十郎說他守孝,兩年多前,他娘親去逝,林致遠這也才想起,草廬中設有靈位。一日黃昏,林致遠與十郎在瓜棚下采瓜,楊大官人突然前來,身邊跟著個小廝,手里提著幾封東西。十郎恭敬地招待楊大官人,林致遠去倒茶,等林致遠將茶端進廳堂,卻見楊大官人正襟危坐,十郎一臉惆悵,也不知道他們先前聊了些什麼。林致遠將茶送上,站至一旁,他是第二次看到楊大官人,這次偷偷端詳,發現楊大官人雖然其貌不揚,但身材魁梧,頗有氣勢,年齡也就在二十四五左右。“致遠聽到無妨?!?/br>林致遠光顧打量楊大官人,沒留意二人說什麼,直到聽到十郎的喃語。“他在府中已有半日,也不知曉他從何處打探到消息?!睏畲蠊偃松裆匀?,語氣平穩。“我還是出去見他吧?!笔煽嘈?,握茶盞的手微微顫抖。“十郎,我攔不住他,但是你若是不想見他,也可以逃離?!睏畲蠊偃说氖职醋∈杉缟?,安撫他。“辰明先前便與我商議過,他若來,你就回山陰去?!睏畲蠊偃撕茱@然不想交出人來。十郎笑著,笑出了淚水,“他現在是參將了,手里捏著幾個州府的兵。子徽,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笔善鹕?,行了個躬禮,楊大官人急忙去攔阻,說:“事情遠不至於到這一步!”又拿眼去瞅林致遠,敦促說:“快去收拾東西,你別愣著!”林致遠聽得一頭霧水,但見到十郎恐慌的模樣,他也知道事情嚴重,急忙回屋去收拾自己的行囊。“子徽,我脫身而去,你怎麼辦?”十郎不忍。“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與他也有些故交,他奈何不了我?!睏畲蠊偃艘荒樀?,“快去收拾,不要再遲疑?!睏畲蠊偃舜叽偈??!昂?,但請子徽讓我留封信與他?!笔稍净艁y的神色,至此竟已不見,他往案前坐下,輕喚林致遠遞上筆墨。林致遠連忙端上筆墨,十郎迅速寫下幾行字,書寫時神情時而毅然,時而悲慟,但知道他寫的是什麼內容楊大官人收好信,嘆息說:“你走吧,再待下去,只怕就走不了了?!?/br>那人竟帶著兵過來搜索,說他窩藏海盜,實在是一點不念舊交,十郎想是極熟悉此人的性情,才留一封信,為他開脫。十郎匆匆在房中收拾,只帶上兩件換洗衣服及一些盤纏,他和林致遠上路,連忙離開草廬。楊子徽在十郎離開前,贈予三十兩銀做路資,當時情況緊急,十郎只得收下。離開梅莊,林致遠隨同十郎前往渡頭,他們將乘船抵達山陰。江風迎面撲來,帶著寒意,十郎站在船頭,水浪濺上他的衣襟,他毫無知覺。林致遠在一旁默默陪伴十郎,十郎失魂落魄,六神無主,真擔心他會墜入江中。離開梅莊到登上前往山陰的船,這一路,林致遠想了很多,關於自己的,也關於十郎的。好不容易被介紹進去楊府,結果現在卻要“打道”回山陰府,一番折騰,又回到起始,真不知道未來在哪里。風浪似乎越來越大,十郎的衣服全被打濕了,林致遠也沒幸免,秋日的風,秋日的江水,竟也冷得人哆嗦,林致遠牙齒打顫,“十郎,我們進艙吧?!笔蓻]回應,他沒聽到,林致遠又說了一遍,十郎終於回過頭,恍惚說:“好?!鞭D身慢吞吞朝船艙走去。已近黃昏,船家備好飯菜,實在不怎樣,林致遠與十郎坐在一起用餐,十郎幾乎沒動過筷子。林致遠眼尖,見他一只手拳起放在桌上,一只手藏在案下,眉頭顰起,急問:“十郎,你是不是發病了?”十郎低聲說:“有些不舒服?!绷种逻h攙他回宿處,此時的十郎已經疼得說不出話,額頭上劃下冷汗,嘴唇灰白。林致遠懊惱的想,匆忙上路,不僅忘記帶煎藥的用具,連藥都沒帶,這又是在船上,可如何是好?!按?!我家主人病了,快過來搭個手!”林致遠朝艙外喊,聲音剛落,船家立即進來,見十郎的模樣,十分愕然。船家叫林致遠幫十郎換去濕衣服,又去燒鍋熱水,給十郎擦身。在草廬居住那段時日,林致遠便知道十郎有胃疾,大夫也診斷過,稱是憂思惱怒導致,每每好段日子,又會不知原由的犯病,因此無法斷根。“十郎,你的濕衣服要脫下?!绷种逻h伸手去探十郎的領子,十郎吃力抬手拒絕,“我自己來?!?/br>林致遠出去端水,返回,十郎已換下濕衣物,躺在被中。“十郎,你要不要用熱水擦下身子?”“致遠,我沒事,睡一覺就好?!?/br>“那擦擦臉和手,暖和一下?!?/br>林致遠擰干巾布,幫十郎擦手臉。做好這些,十郎躺在被里,林致遠坐在一旁,十郎沒有睡下去,他的疼痛已緩和,但仍面帶憂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