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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他,差點又哭出來,一手握住他細胳膊,“看看這小胳膊,二兩rou沒有,這里吃不上喝不上,”他拍了拍木頭床,“床板硬的跟鐵板一樣,誰睡得了?”“回家,回家我天天給你燉rou吃,”管家著急道:“咱們先回去養養身體,好不好?”沈歡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要留下?!?/br>管家又將他上下打量一遍,“哎呀”了一聲,沈歡打斷他即將出口的勸言,低聲道:“這也是我爹遺愿?!?/br>管家一時啞口無言,思考過后將之前宋春景說過的話拿了過來,“將軍的愿望是希望你平安健康,并不是希望你留在這里吃苦?!?/br>“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沈歡答,然后問他:“您不是也希望我遠離京中嗎?”管家急道:“那是因為京中皇帝逼迫使你不能繼續學醫,只得遠來這處,如果……”“不是他,”沈歡一扯嘴角,拉起一個極其難看的笑,然后看向站在前面的宋春景,“不是他?!?/br>他垂下眼皮,低聲卻肯定的說:“與他無關,是我自己膽小怕事,想要遮遮掩掩的過活?!?/br>管家以為他是因為害怕而不敢說實話,一張嘴,沈歡猛然抬頭,看著宋春景搶在他前頭道:“是我自己不想學醫了?!?/br>宋春景心里想著,他說的話和何思行話有出入。要么是沈歡畏懼李琛,不敢說實話,要么這事同李琛真的無關,是何思行掩藏實情。何思行隱瞞了什么,李琛又在這件事情中充當了什么角色?沈歡盯著他,張了張嘴,輕輕道:“宋太醫,你高興嗎?”得知幕后人不是李琛,你高興嗎?不用再為他道歉,也不用收我為徒了,你高興嗎?宋春景看懂他話中含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沈歡垂下頭,苦笑著呼出一口氣。宋春景斂住神色,看著他道:“將軍棺木未曾入土,石碑也未落,將軍府中的一干事宜還需要你回去準備?!?/br>沈歡抬起頭,看向管家,管家點了點頭,“不敢私自下土,墓碑落款還空著?!?/br>若是沈歡活著,那立碑人就是沈歡叩立,如果沈歡死了,那就要在墓碑右側加深色線框,表明后人已故。更要在墓旁設立側室,以后將尸骨或者衣冠放進去。沈歡沉默許久,垂著的腦袋不曾抬起,說:“管家做主吧,我……就不回去了,以免見了傷心?!?/br>不見也會傷心,但是跟親眼見到根本不是一個傷心法。管家:“荔王已經判決死刑,皇帝也許了將軍許多身后事,包括過兩年你大一些承襲爵位,應當短期內不會為難咱們家的,何況還有宋……”他艱難的說:“宋太醫,也會看護著你,能得幾分……”“不必再多說?!?/br>沈歡打斷他,固執的搖了搖頭,“我已經決定了?!?/br>宋春景一直看著,壓低聲音喚了一句:“沈歡!”沈歡下意識一頓,豎起耳朵,等著聽他的話。宋春景卻沒有呵斥什么重話,反倒收斂了些語氣中波動的情緒,說道:“將軍死相不好,你回去該捧瓦穿孝,盡后人事宜,如果你想待在西北,處理好后事隨便待到什么時候,但是現在,應當回去?!?/br>沈歡喉嚨一動,咽下一點口水,他對其他不聞不問,只挑出來了一句:“……什么是死相不好?”宋春景直直站著,沒有回答。于是他轉過頭,看向管家:“什么意思?”管家本來不愿說,怕他受不了,但是宋春景竟然直接說了出來,他驟然聽在耳中,心里頭像被巨石碾過,抽痛不已。在沈歡視線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已全部找齊了,殮尸仵作已妥帖縫好,穿上衣裳遮掩著看不出來痕跡,擦洗的干干凈凈的?!?/br>視線轉一遭,他避開沈歡探究目光,不答疑問輕聲說。雖然他刻意放緩聲音,也著重安撫沈歡。但是沈歡瞳仁晃了幾次,似乎仍舊不能接受。他只要一想那場景,就覺得心臟劇痛,眼前發昏。不敢再繼續問。最后,他求證般看向宋春景和李將軍,宋春景背對著他,看不清表情,林將軍視線一頓,垂下了眼皮。默認了。宋春景臉色稍和緩一些,繼續說:“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考慮?!?/br>沈歡看著他,眼中哭干了淚,干澀不已。宋春景吸一口氣,含在胸口,最后道:“若是執意不回去,也隨你。到時旁人當面背后的說你薄情寡義,你也自己擔著?!?/br>京中。“第十日了?!?/br>天不亮就起來待在詹事間內看奏折的皇帝說道。閆真:“今日宋大人就回來了?!?/br>聞言李琛臉上浮現一點溫柔神情,像堅硬的石塊包裹上了一層琥珀凝膠,柔和又無害。這太難得了,閆真被他情緒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李琛看了一眼外頭天空色,望了望北邊的春椒殿方向。閆真低聲道:“殿內已經搬遷大半,剩下一些小物件,只等著叫馬車一趟拉過去?!?/br>李琛緩緩呼出一口氣。“非要拖到最后一天,他就不能早點回來嗎?”雖然如此說,但是臉上卻連一絲抱怨的表情都看不到。閆真:“能回來就好,路途遙遠,太過奔波也勞累?!?/br>“也是,”李琛想了想,渾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算了?!?/br>他吃過早飯,繼續批奏折。奏折每日更新,堆成半人高的一摞,若是換成磚,怕是會將人壓死。李琛拿了兩本,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心中長草一樣雜亂無章。片刻后,他連坐都坐不下去了,“幾時了?”閆真一刻鐘就要回答一次,因此一直掐著時辰,立刻回道:“差一刻鐘就辰時了?!?/br>“辰時,”李琛嘆了口氣,“才辰時?!?/br>他竭力克制住跳的有些快的心,斂下心緒,繼續批總也批不完的奏折。西北。過了清晨潮濕陰冷的時候,又沒到午時最熱,這會兒最是適宜。就連吹起的風都成了溫柔撫觸。宋春景將藥箱背在身上,身上披著來時的斗篷,同烏達一起來同林將軍辭行。帳篷里的人比起早晨來少了幾位,略有些分量的只有林將軍一個。宋春景朝著他抬手行了一禮,對著林將軍道:“既然將軍府來人了,那下官就不多插手貴府事務,這就告退回京了?!?/br>說的還算客氣,管家坐在床邊的矮凳上守著沈歡,聞言沒理會。他能走,林將軍心中高興,面上仍舊客氣的留了一句:“再待兩天再走不遲,整天窩在營中,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