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的要說了，他又卡住了。

    看著他的表情越倉皇，慌亂，以及那種因為自己無心而傷害別人的慚愧和后悔都涌上來，逼紅了他的眼眶，并沒有很明顯，只是壓抑的。

    ——“確定了，這家伙就是個蠢爹，如所有嘴上說著我為你好的爹媽一樣?！?/br>
    ——“只是這人有點蠢過頭了?！?/br>
    ——“以愛之名的傷害，也是一種傷害?！?/br>
    “算了，這個問題暫且不談?！苯嬲f，“說回合作的問題，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不然我就去找別人合作?！?/br>
    “……”江良平沉默了幾秒，還是堅持問，“你確定不從天長離開？”

    ——“媽的智障?！?/br>
    ——“為什么還糾結這個問題?！?/br>
    江良平似乎怕她誤會，繼續說：“相信我，冷風眠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br>
    “……？”江真問，“那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又沒和他戀愛?！?/br>
    江良平也意外，然后狂喜，接著說：“既然這樣更沒有什么好留戀的了，你辭職，我給你資源，給你介紹好男人?！?/br>
    “這不是男人的問題?！苯嬲f。

    “你果然喜歡冷風眠！”江良平又開始怒了。

    江真無奈了，她以前真的不知道這人這么無理取鬧。

    “我跟你講?！苯计綁合屡?，“他以前確實很可憐，但他現在也確實很惡毒，跟著他沒好結果?！?/br>
    ——“冷憨憨招你惹你了？有事沒事就罵罵他，有病啊?！?/br>
    ——“想打人?！?/br>
    ——“我得忍?！?/br>
    江良平簡直有毒，不管說什么，都要踩低一下冷風眠。

    江真對冷風眠的印象就挺好，故此忍不住嘲諷道：“那杜春生就是好人了？”

    “他也不是?！苯计矫牖?。

    江真說：“哦，我看你和他關系還挺好，天天讓江……逢青和他廝混?！?/br>
    “逢青他自己有想法?！睂τ趦鹤铀头判亩嗔?。

    “……”江真說，“你看看你，又來了，區別對待?！?/br>
    江良平：“……”這茬不是過了嗎？

    兩人誰都無法說服誰，只好中場休息，讓服務員再上了一壺茶，又喝了幾杯下肚，氣氛才緩和了一些。

    “這樣吧?！苯计街鲃油肆艘徊?，“你去和我給你找的相親對象見個面，我就和你合作，至于你在天長的工作，就暫且先做著，這樣你能接受了吧？”

    ——“相親這事兒倒也不難，反正見個面，說個沒這意思，雙方達成共識，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不虧?！?/br>
    “好?！苯娲饝?。

    隔壁方面發生了一點小事，冷風眠的目光突然變冷，鋒利如刀，讓他對面的裴明禮一頓，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什么話了。

    冷風眠雖然和裴家人沒有相認的意思，不過商業上的合作也有，倒也不是完全不見面不說話。

    冷風眠只是單純的把裴家人當路人而已，倒也沒什么怨恨不甘的情緒。

    當然裴家人的意思他也明白，但他覺得沒必要。

    錯過了某個關鍵點，多余的感情真的沒必要了。

    而且就他的私心來說，也不想欠人人情，就杜家這個問題他肯定不死不休的，牽扯到裴家，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畫面。

    只是現在……他突然覺得活著也沒什么不好的。

    至少這個世界有江真在，還可以給他找點樂子。

    冷風眠低頭看著茶杯里剩余的茶，呼吸漸漸緩慢了下來。

    他有點不懂自己的情緒。

    “怎么了？”裴明禮有點小心的問。

    “沒……”冷風眠回神，說，“茶有點燙?！?/br>
    “哦~”裴明禮臉色一松。

    冷風眠和裴明禮又聊了一會兒，就打道回府了。

    晚上，他又做夢了。

    在夢里他又清晰的意識，從一開始的迷惘到現在，已經變成了期待。

    他期待做關于這個女孩的夢。

    因為他覺得這個女孩，可能是江真。

    大概他希望如此，他對江真并不是全無好奇。

    川流不息的街道，那女孩站在路口等紅燈。

    她長高了一些，臉也稍微有了一點變化，嬰兒肥沒那么明顯了。

    這時間進度好快。

    冷風眠有點不高興，他還想再多看看她的成長過程呢，這怎么一躍就過了幾年的樣子？

    綠燈亮起的時候，那孩子正打算過去，似乎是看到了誰，突然沖了過去，抓住了一個女人的手。

    “mama?！?/br>
    他聽到她說。

    被那孩子抓住的女人頓了一下，低下頭看向女孩，原本有點迷惘的表情變成了呆愣，隨后睜大了雙眼，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唯有這女人的臉格外的清晰。

    “mama……”女孩又喊了一聲。

    “我不是你mama！你認錯人了！”那女人極為激動的將女孩推開，隨后又有點愧疚一般的看了一眼后退幾步的女孩，想到了什么一般手忙腳亂打開包，掏出幾張百元人民幣塞進了女孩的手里，隨后抓著一旁一臉疑惑的小男孩飛快走了。

    女孩看著他們遠去，過了很久才將鈔票塞入口袋，低著頭朝那條熟悉的街道走去。

    街邊的理發店里傳出歌聲。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沙啞的歌喉帶著深深的情意。

    冷風眠聽著看著，心都要揪起來了。

    他也想擁抱一下這孩子，可惜抱不到，于是更難受。

    他終于明白那些玩養成類游戲的人到底在想些啥玩意兒了。

    當你看著一個小娃娃一點點長大，就真的很難不在這小孩身上投射情感。

    路過蹲在街邊的小混混，那些小混混朝她揮手打招呼，她沒發現一般的走過去了。

    幾個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明白是怎么回事，隨后嘻嘻哈哈的約著去網吧打游戲。

    女孩走到了一棟很破舊的小樓前，進去，上樓，開門，進屋，回房間。